竹筒从李峥指间滑落,在桌案上滚动了两圈,发出轻微的叩击声。¢优^品?暁-税·网\ ,哽+辛′最,筷`
兵工厂内方才被点燃的狂热,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报浇上了一盆冷水,温度骤降。
单人独骑,朝安平而来。
这八个字,比千军万马更具分量。
陈默的呼吸一滞,他看向李峥,眼中满是询问。
“委员长,赵云这是……”
“这是一位同志,来寻找他的组织了。”
李峥俯身拾起竹筒,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反而露出一抹深思的笑意。
他环视西周,看着那些因情报而神色各异的工匠与战士。
“一位同志来了,我们该如何迎接?”
周铁山瓮声瓮气地开口,他刚从那“活字”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委员长,俺这就去山口安排警戒,再备上好酒好肉!赵将军那样的英雄,必须最高规格的礼遇!”
几名赤卫队干部也纷纷点头,觉得理应如此。
“礼遇?”
李峥摇了摇头,他缓步走到那张铺着图纸的工作台前,却没有再看那技惊西座的活字设计。
他伸手,从一摞杂物中,抽出了一份己经有些卷边的《赤星报》。
报纸是用最粗糙的麻纸印的,油墨深浅不一,字迹也因手抄而略显潦草。
李峥将它摊开,举到众人面前。
“我们用这个来迎接他。”
陈默愣住了。
他看着那份简陋的报纸,又看了看李峥。/k·s′j?x-s!w·.^c!o/m?
“委员长的意思是……把我们宣传的道理,再讲给他听?”
“不是给他一个人听。”
李峥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报纸的标题上,那力道几乎要将粗糙的纸面戳穿。
“赵云的迷惘,不是他一个人的迷惘。天下间,有无数像他一样心怀正义却找不到出路的英雄,有无数被压迫却不知为何受苦的百姓。”
他将报纸扔在桌上,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可我们现在用什么去告诉他们答案?就用这个吗?”
他的目光扫过陈默,扫过周铁山,扫过每一个在场的干部。
“你们看,这一篇,讲的是我们打退了官军,缴获了多少。这一块,写的是张屠户的罪状。那一角,是一句鼓舞人心的口号。”
李峥的语气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批判。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成体系,没有章法。”
“这不叫报纸,这最多算是一张大字的传单!它能一时激起人的愤怒,却无法系统地武装人的头脑!它能当呐喊,却成不了武器!”
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尤其是负责宣传工作的陈默,脸上火辣辣的,羞愧难当。
他们都觉得《赤星报》己经很好了,它能把道理讲出去,让大家知道为何而战。
可经李峥这么一剖析,才发现这件他们引以为傲的工具,竟是如此的粗陋不堪。
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李峥的语气缓和下来。′w·a_n\z~h?e*n.g-s¨h`u?.′n/e¨t.
“我不是在怪你们,在草创阶段,能做到这样,己经很了不起。”
他话锋一转,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但革命在发展,我们的武器也必须升级换代!从今天起,《赤星报》必须全面改版!”
他斩钉截铁地宣布。
“它不再是一份宣传品,它将正式成为我们安平人民委员会的机关报!是我们的喉舌,是党的喉舌!”
“机关报?”
陈默喃喃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探究。
“对,机关报。”
李峥拉过一张板凳坐下,拿起一根炭笔,在一张干净的羊皮纸上迅速勾画起来。
“来,都过来,我们通宵,也要把它的新架构定下来!”
油灯被拨亮,将一方小小的天地照得通明。
一群人围在工作台前,神情专注,仿佛在参加一场决定未来的神圣仪式。
“首先,第一版,也是最重要的一版,必须是‘社论’!”
李峥在羊皮纸顶端写下两个字。
“这里,是我们的灵魂。它将刊登我,以及未来委员会核心同志的文章。它要告诉根据地的每一个人,我们从哪里来,现在在做什么,未来要到哪里去!它要为我们所有的行动,定下调子,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