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刚刚鼓起的雄心壮志。*0~d^i*a′n′k-a?n¨s¢h_u′.?c\o!m·
山谷间的风吹过,让那股燃烧的热血都冷却了几分。
是啊,喉舌再响亮,传不出去,也只是在山谷里空喊。
靠手抄,一份报纸就是一位书生一天的心血。
这如何去教育人民,又如何去打击那遍布天下的敌人?
陈默脸上的狂热褪去,化作了深深的忧虑和无力。
他看向李峥,希望从委员长的脸上找到答案。
李峥却笑了。
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半分动摇,反而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轻松。
“笔杆子要硬,印刷机更要硬。”
李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迈开步子。
“走,跟我来。”
“去哪?”陈默下意识地问。
李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去见一样能让《赤星报》印满天下的东西。”
兵工厂里,热浪滚滚。
巨大的风箱呼呼作响,将炭火烧得通红,映亮了工匠们被汗水浸透的古铜色脊背。
铁锤敲击铁砧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每一次落下,都迸溅出璀璨的火星。
空气中弥漫着煤烟、铁锈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
这里是根据地力量的心脏,是枪杆子诞生的地方。
李峥的到来,让这片喧嚣的场地瞬间安静下来。
“把最好的铁匠、木匠、还有眼神最好的老师傅,都叫过来。”
李峥的命令简短有力。
片刻之后,十几个身上还带着热气和油污的工匠,局促地站在了李峥面前。
他们大多是沉默寡言的汉子,一双双布满老茧的手,证明了他们高超的技艺。¢d¢a¨w~e-n¨x+u′e′x*s¨w!.~c/o?m,
为首的老铁匠张山,是兵工厂的技术总管,一手锻钢的绝活,连周铁山都赞不绝口。
“委员长,您有何吩咐?”张山瓮声瓮气地问。
李峥没有说话,让陈默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图纸,在工作台上缓缓铺开。
那是一张用细炭笔画在羊皮上的图纸,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规整的小方块。
每个方块上,还标注着一个反写的汉字。
工匠们好奇地凑上前,伸长了脖子。
他们看惯了兵器的图样,刀枪剑戟,盔甲箭簇,可眼前这东西,他们闻所未闻。
“委员长……这是何物?”
一个年轻的木匠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看着像……造瓦片的新模具?”
张山眯起他那双被炉火熏得有些昏花的老眼,仔细端详了半天,摇了摇头。
“不对,太小了。”
他伸出粗大的指头,比划了一下。
“这小方块,还没我指甲盖大,能作甚用?当棋子都嫌小了。”
工匠们议论纷纷,他们能造出最锋利的环首刀,能造出最坚固的胸甲,却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张图纸的意图。
陈默站在一旁,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他同样看不懂,委员长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着众人困惑的表情,李峥微微一笑。
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了几块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那是几块用泥土烧制的小方块,大小和图纸上的一模一样,每一块的顶端,都刻着一个凸起的反写汉字。,w′b/s·z,.¢o*r/g_
“看好了。”
李峥将这些泥块,在一个小小的木制托盘里,按照顺序排列起来。
“团结、教育、打击、消灭。”
他口中念着,手中不停,很快就排好了八个字。
接着,他拿起一把小刷子,蘸了些许墨,均匀地涂抹在那些凸起的字面上。
最后,他取过一张干净的麻纸,覆盖在上面,用手掌轻轻按压抚平。
当他将麻纸揭开的时候。
“团结同志、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
两行工整清晰的墨字,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整个工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工匠的眼睛都死死盯着那张麻纸,又猛地转向李峥手中的泥块和托盘,脸上写满了无法言喻的震撼。
老铁匠张山的嘴巴微微张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