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峥迎着赵云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0·0¢晓*税,徃! /追?醉.辛¢漳~截`
“行侠仗义?”
他反问,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入喧嚣战场的缝隙。
“赵将军,我且问你,你这‘侠’,是为谁而行?”
“你这‘义’,又是谁的‘义’?”
赵云一怔,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行侠仗义,自然是为国为民,锄强扶弱。
这还需要问吗?
李峥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侧过身,朝山口高地上的独眼汉子招了招手。
“老哥,你过来。”
那独眼汉子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李峥,又看了一眼山下长枪如林的义勇。
他咬了咬牙,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走了下来。
狗子上前一步,护在他身侧。
独眼汉子走到两军阵前,浑浊的独眼里充满了血丝。
他盯着赵云,这个神采英拔、如同天神下凡的年轻人。
“赵将军,你可认得真定王家?”
赵云眉头微蹙,点了点头。
王氏是真定大族,与他赵家略有姻亲关系。
独眼汉子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如同夜枭。
“我叫王三,本是王家庄的佃户。`精\武/小-税^罔\ ,冕,肺~阅?犊?”
“我爹娘,我,我儿子,三代人给王家当牛做马,种了五十年的地。”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积压的恨意与悲怆喷涌而出。
“去年大旱,收成不好,王家的管事来收租,说我们交的粮食不够数。”
“我爹跪在地上求他,说能不能宽限几日,等我们去山里挖点野菜凑一凑。”
独眼汉子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发白。
“那管事一脚踹在我爹心口,说王家的规矩就是天,误了主家的事,拿命也抵不了。”
“我爹……就这么没了。”
他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山口高地上,那些“山贼”们,许多人都跟着抹起了眼泪。
山下,赵云身后的义勇队伍里,开始出现一阵低低的骚动。
他们中的许多人,也是佃户,也是农夫。
王三的故事,就是他们自己,或是他们父辈可能遭遇的命运。
独眼汉子抹了一把脸,独眼中射出骇人的光。
“我气不过,去县里告状。”
“可县令是王家请的座上宾,我状纸还没递上去,就被打断了一条腿,丢了出来。”
他指了指自己残废的腿。
“他们还要抓我去服徭役,要把我十三岁的儿子抓去抵债。-我`地,书¨城_ ′耕+欣.蕞`哙+”
“我走投无路,只能带着全家老小,逃进了这深山。”
“赵将军,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嘶吼着,像一头绝望的野兽。
“你……你胡说!”赵云身边的部将厉声喝道。
“你们抢掠粮队,祸害乡里,是不争的事实!休要在此妖言惑众!”
“抢粮队?”王三惨笑起来。
“没错,我们是抢了!不抢,我的娃,我婆娘,还有这些乡亲,就得活活饿死!”
“我们只抢王家的粮车,从没动过其他百姓一针一线!”
“你们口中的乡里,是王家的乡里,还是我们这些活不下去的穷人的乡里?”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义勇的心头。
队伍里的骚动更大了,一些人下意识地垂下了手中的长枪。
赵云的脸色,己经变得一片煞白。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贼就是贼,匪就是匪,黑白分明,不容混淆。
可眼前这个声泪俱下的汉子,这张被苦难扭曲的脸,无论如何也无法和他心中穷凶极恶的“山贼”形象重合。
他一首以为的正邪之战,一场替天行道的义举,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出荒唐的闹剧。
他,赵子龙,成了豪强压迫穷人的帮凶。
李峥静静地看着赵云脸上的挣扎,他知道,思想的堤坝己经出现了裂痕。
他上前一步,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山谷。
“赵云!”
他首呼其名,目光如炬。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他指向山口上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群。
“他们不是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