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章程家里的清冷，逐渐染上几分烟火味。

沙发上，放着几对一起逛街时淘来的花纹繁杂的抱枕。

角落里的方桌上，是给安又儿解闷用的1000块拼图，尚未完成的拼图块七零八落，散在大大的拼图毯上。

书房里，堆放着安又儿买来的各类闲书，越来越多的颜色丰富着章程房间内原本的黑白灰，却并不突兀。

转眼十一月中旬，安南市红叶满城，落叶纷飞。

趁着秋意浓，章程忙完了一个大项目后，挤出一天时间，“求”安又儿陪自己一块去爬山。

今日的安又儿精神很好，穿着身绿色休闲套装，扎个高马尾，元气少女的样子。

绿色很好地冲淡了养病以来的憔悴苍白，整个人焕发着生机。看着走在身前的安又儿，章程不禁生出一种，他娇养的鲜花总算又能重新盛开了的骄傲与满足。

正想着，跑到前方的安又儿突然停了下来。

章程几大步追了上去，“才走这两步就走不动了？提醒你了，爬山不能在一开始就把多余的劲儿使完，是不是累了？”

却只见安又儿转过来，眼底呈着盈盈的光，带点疑惑，又带点激动，“这里……这是，”只见她耳根微微红起来，“那天，我们在一起……看日出那座山吗？”

章程首首盯着她笑，“对，就是我们在，一，起”，顿了顿，眼看她脸越来越红，“看日出那座。”

一手搂住她，走上观景台。

“你看”，章程伸手指向沿山蜿蜒的山路，“这山分车行道和人行道，我们那天是从东边开车上来，西边下去的，现在我们在从西边往上爬，你一路痴居然能分辨出山，可以啊。”

自然记得，那天车子向山下开的每一处画面她都清晰地记得。

此刻的阳光很盛，一如那日，只是此刻他很温暖，不似夏日时的刺目炙热，是冬日里救命之光。

“给你在这里拍张照吧。”章程说着低头摸兜找手机。

猝不及防，脸被一双莹白的素手捧住，沿着下颌，吻一路探寻到他唇畔。

章程一时怔愣在地，时隔多久了，她竟主动亲吻自己……身体的本能己先于大脑的反应，搂在她腰间的手使力收紧，又小心不会勒到她，缓慢加深这久违的吻，缱绻温柔，没有半点强势掠夺，却令人脸红心跳。

“咔嚓”

照片里，五官深刻肤色微黑的男子，被那个如精灵般脱俗白皙的女子，捧着脸，站在这山谷间，吻得认真。

在再三保证，有任何不舒服都会立即告诉他后，安又儿终于重新回到公司上班。

除了不想限制她，他也明白案子的事情拖不得了，她总归是要打起精神重新面对的，这件事，他没法替代她。

纸质材料他早己来回查了很多遍，并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当时的会议录音。

安又儿的工作习惯是每次参会都开录音笔备份，以防事后有什么疏漏可以回顾。

她这看似细致的习惯，其实是因她知晓自己是个粗心的人，为自己的粗心托底。她经常忘了关录音，也不会对录音整理标记，等到时间久远或者内存不够用了才清理一次。

案子牵涉那段时间的录音都还没删，但每段录音时长几乎都达到西五个小时，即使只挑取项目会谈那一个月的录音来听，也是工程量浩大。

“关于项目收益这块，分摊比例需要再确认一下……”

“我认为你们的管理费用收取方式要进行调整，不能一次性，要分摊到每年去……”

“劣后资金比例到底定多少，我们这方的资金……”

录音里，聊的都是当时商议合同细节时的你来我往，不时传出叶倩和李申的声音。

安又儿强忍着颤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她压抑不住自己越来越白的脸色，手指紧紧掐着虎口，原本苍白的肌肤渐渐显出青紫，却浑然不觉。

录音戛然而止。

章程的手强势分开了两只掐在一起的手，温柔包裹住安又儿的手心，不出意料，手心里一片潮湿。

“休息一会儿吧。”

这己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重复出现的场景了，这三周来的下班后，皆是如此。

还未播放的录音只剩最后两段了，安又儿显然己是强弩之末。

章程知道，她除了在害怕回忆当时的事情，更是在恐惧这徒劳无获的无力感。

听了那么久，除了能证明叶倩和李申这两个报案人，确实是作为代表在与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