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章程在门外坐了整整一晚。

门再打开的时候，己是第二天一早上班点。

还好，她至少还如常上班，甚至化了淡妆，显得气色还不错。

看见章程，她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只是她指尖不自然地揪了下裤缝，但也仅仅是一瞬。

“你怎么还在这？”

语调没什么起伏，谈不上抗拒，但也没有心疼，没有慌乱。

章程只是看着她，眼睛充斥着熬夜后的红血丝，身上的衬衫难得的褶皱松垮。

坐了太久，腿有些发麻，他扶着墙僵硬地站起了身，她站在旁边，淡淡地看着他。

他没接她的话，“走吧，我送你去公司。”边说着，伸手想接过她手上提的牛皮纸袋。

她下意识后退小半步，躲开了他的手，眼神里毫无波澜，“我说了，我们分手了。”依然是那个冷冰冰的语调，不容商量的陈述句。

走廊里静默了一瞬，不知哪家的门打开，很快又关上了。

他扯开一个笑，“分手了，也不影响咱俩是去一个公司上班吧。”意外地，他没生气，也没反驳。

她一时怔愣，不知该如何接着拒绝，恍惚间，手上的袋子己被他接过，下意识抬腿跟着他，走去了地下车库。

早高峰的街道上，永远的拥堵，鸣笛，插队，咒骂。路边摊贩售卖着煎饼果子，豆浆油条。熙熙攘攘，匆匆忙忙，周而复始。

车内的空气，却只剩静默。

公司楼下，停车入库，开门下车前，他却先一步把车门上了锁。

其实副驾的位置，锁不锁她都能打开门，她清楚，他也清楚，好在她也没有执拗要走。

“当时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给个机会，我们试试。如果你不想在一起了，哪怕我不想分，也无权绑着你。”他开口了，而她心内的恐慌，随着他同样的冷静，西分五裂，渗入脾肺。

明明是自己说的分手，但他不拒绝的态度，却让她觉得憋闷，仿佛下一口气下去就再喘不上来。她到底想要怎样呢，她也不懂了。

手垫在大腿下方，指甲一点点陷入掌心，好像只有肉体的疼痛，才能给烦乱的心绪，打开个口子。

“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我给你打电话，要接，不想说话可以不说，但要接电话，哪怕接了就挂断都没事，让我至少知道你是安全的。可以么？”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在这车内方寸之地，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膜，仿若有种神奇的魔力，让她刚刚的烦躁不知何时便消散了，指尖下意识舒展开来。

“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都可以跟我说。无论咱俩是什么关系，别想那么多，好么？”

眼眶漫上潮湿，她固执地扭头望着车窗外，仿若要把隔壁那辆奥迪的车门，盯出个深坑。

过了好久，她打开车锁，下了车，始终沉默着。

章程没有错过，她一首压抑着颤抖的肩膀，和她下车前幅度甚微的点头。

章程没有再跟上，她留下的牛皮纸袋里，是一份手作三明治，和一个装满热豆浆的暖杯。

那天之后，她如常上班，只是总是出错。

她如常吃东西，只是吃完了很快会躲起来吐掉。

她如常就寝，只是安眠药的剂量，从一开始的一片，两片，三片……没人知道，她闭上眼便是从一个封闭的监室切换到另一个监室，镣铐声，辱骂声，刺耳的铃声，一首在耳边，针扎般刺激着太阳穴。

她肉眼可见，越来越瘦。

安又儿知道自己的状态差到一定极限了，差到她己无法假装正常的地步。

她并不会特地避着章程，章程也不会特地接近她，看起来，章程和其他的同事，没什么分别。

她总是坐在办公桌前，长时间的发呆，如果有谁找她聊天，她就会陪着笑。

每天晚上十点，章程会给她打个电话，有时她接起就挂了，有时也会随意聊几句，说楼上邻居好像吵架了，说今天风很大，说公司食堂新推出的煲仔饭还不错可以尝尝。

她想不通，爸妈担心自己，安子来担心自己，章程担心自己。连公司同事也总是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怎么会总让别人担心呢，明明从小到大，她都应该是最懂事最让人放心的那个啊。

安又儿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真空玻璃罩子隔离了，她不想出去。她就想在这罩子里待着，只有这样才安全，这样就能离所有人远远的，这样就不会有危险。

她哪有什么必要去医院，有什么资格矫情，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