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并没有赵新想象的那么简单,从他参与诊治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现在他的双手抓着老铁的内关穴,老铁用同样的姿势抓着病人的内关穴。瞥眼望去,老铁的须发皆张,汗水不停的滴落在衣衫的下摆,估摸着自己的形象比老铁也好不到哪去。赵新甚至有一刻觉得‘老子怕是要油尽灯枯了’,就在这时范大人突然睁开双眼,一口瘀血就不可抑制的喷了出来。好巧不巧赵新正在范大人身侧,此时又不敢移动躲避,只得别过头让这口血喷了一身,甚至脖领子里也溅入了一些。
随着女人惊呼声响起的还有老东叔惊喜的喊声:“好了,好了,这口瘀血吐出来內腑经络就通了”。哭喊声戛然而止,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老东叔的身上。他也赶忙上前去查看,发现范老丈虽然依然较为萎靡,气息却稳了下来。这时铁河也松开了双手,把脉后老东叔再次确定的道:“范大人的身体当是无甚大碍了,只是还需静心调养一段时间”。话音方落,屋内的两个女人已经哭作一团,这是卸下心里重负后欣然释放的泪水。范胖子的母亲上前拉住哭泣的两人宽慰道:“该高兴啊,范大人是有大气运的人,此番逢凶化吉必是有神佛护佑”。
“不,是二位医者的神术救了老爷,云儿、安哥儿快来谢过恩人。”范夫人擦去泪水招呼儿女过来给赵新二人行礼。抬头看见赵新身上颈间的血污,又赶忙让女儿去打水来给赵新擦拭。热水是现成的,屋内的铸铁蜂窝煤炉子上坐的有热水,这个炉子还是范胖子专门从念北村定制的。少女看着赵新身上的血渍,面色歉然的将手巾递了过来。女孩儿谈不上什么人间绝色,但是看上去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尤其是一双明眸,好似会说话一样。赵新穿越前没有谈过恋爱,非是不想,实是家庭条件不允许,他看上的女孩儿都看不上他。眼前这个给自己递毛巾的少女,让赵新忽然有了谈恋爱的想法。这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在这个年代不知可曾许了人家?赵新心里暗戳戳的想着。等赵新擦完脸,少女又取来一套衣衫让他替换。“这是我二哥的衣衫,他与你身量相仿,不介意的话公子可暂时将脏衣换下。”赵新怎会介意,接过衣服就去厢房里换了,本来为了活动方便一身短打扮的他,换了士子的素色长衫,让他的气质也为之一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几年的内功修习让尚在发育期的他成长的身形挺拔,加上俊朗的面容,这会儿揽镜自顾颇有些翩翩佳公子的味道。身上的衣衫质地还行,只是略显陈旧,袖口甚至还有轻微磨损的痕迹,如果是这位范大人家二公子的衣衫,可推知这范大人的官怕是也不大。
正自胡思乱想间,听见文虎在门口喊他,是范大人醒了请他过去一见。靠坐在床榻上的范大人面色比刚见时好了许多,只是精神还是有些不振。看见赵新进来就欲起身行礼,赵新连忙上前扶他躺好。“范大人不必多礼,您是范岳的叔父,那就像是我的叔父一样,勿需跟我客气。”
“话虽如此,念北诸位的大恩老夫记下了。”
此时夜已深了,为了不影响病人休息,众人都告辞出了小院,范胖子将念北的几人在客房安顿好,留在了赵新的房间叙话。“赵公子,我不知你的出身来历,也不敢打听,但是自你方才说出范岳的叔父就是你之叔父这句话来,今后公子但有所遣,范岳必不敢辞。”一句话给赵新说愣了,我这是收小弟了?
“不是,老范,言重了啊。对了,咱这个族叔是个什么官啊?”
“叔父此番是由青州徙知颍州”
青州大概在山东,颍州在哪赵新就不知道了,知州是个多大的官他也是不甚了了,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范岳见赵新的作态,更觉其高深莫测,知州在他眼里也只平常,其身后的背景必非泛泛。他哪里知道赵新压根就不知道知州是个多大的官,按赵新自己的揣摩,这范大人大概就是个快退休的地级市市长而已。
范大人堵在內腑的寒气随着一口瘀血喷出来了,但脉枝经络的修复非是一朝一夕的事,还需长时间静养。后续只要服些温补的药以养元基,再辅以针灸刺激机体的自我修复即可,这些事楚州的大夫都可以处理。翌日,念北的众人也就辞别范家准备回念北了。直到走出范家大门,赵新也没有再次看到少女范小妹的身影,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倒是见到了身上这身儿衣服的主人范家二哥,一个气质儒雅的年轻人,今早才从外地赶回楚州。和范胖子一起一路将他们送至码头,待小船驶离仍在岸边挥手。
念北的冬日依然是悠闲的,只是大家的面貌再也不复从前。再过几日便是新年了,手有余钱的村民们里里外外都穿着簇新的衣衫,去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