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阿含经》有云:云何苦圣谛?所谓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恚苦、恩爱别苦、所求不得苦。略五盛阴苦。
茱萸瞧着烛火下睡得正熟的奶团子,眉眼含笑,轻脚轻手地将奶团子安置到床榻,盖得严实些,生怕着了凉。
也不知奶团子哪听来的佛经理论,愣是揪着他问个清楚,茱萸也不甚懂,只好笑意盈盈地摸着奶团子的小脑袋说着,“阿驹再长大些,先生便讲与你听,可好?”
奶团子足足磨了茱萸大半个时辰,最终吃了些点心,迷迷糊糊的,奶团子倒是睡着了。
“殿下。”
“嘘,小声些,才睡着。”
茱萸关好门窗,小心翼翼地退到门外。
“殿下,天帝命我前来寻你。”
“九幽?九幽寻我做甚?”
茱萸打量着无生的神色,叹了口气又说着,“罢了,九,天帝的旨意我已明了,断不会干预人间事宜,但他我干预定了。”
“殿下……”
“回吧,无生。我意已决。”
一转身便不再是神仙的模样,而是尘世间多见的普通人,但那透骨的超然却又是人间少见的模样。
“无生劝不动殿下,只好惟愿殿下万事顺遂,护佑天成。”
说罢,一溜烟便将寂静与安宁留给了他们。
茱萸回到屋子,奶团子还睡着,也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如何,眉头皱得紧巴巴的,茱萸抬手将奶团子抱着,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脊,散发着水一般柔和的生命气息,边说着,“不怕,不怕。”
也不知哄了多久,奶团子才恢复宁静,一呼一吸都浅淡有着平素该有的规律。
“不怕,先生陪着你,一生。”
窗外的黄果树小小的一只,倒像是刚种上的样子,窗外的风和煦温柔,倒像是要呵护着它的模样。
想是一个宁静的冬日,窗外簌簌地下了一整夜的雪,屋里倒是热气腾腾,火盆也是燃了一整夜,将近黎明,夜幕尾声时,茱萸拍着奶团子的手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将瞧着已然半大的小子塞进被窝,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披了衣裳出了门。
外头的雪还在下着,却是冷寂的模样,连一丝虫鸣都未曾听得。
茱萸清冷的眸子环视着四周已然了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簌簌的雪声不再是唯一,添了许许多多不和谐的刀光剑影,“吱呀”地一声,原本紧闭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奶白奶白的半大小子,揉着朦胧的睡眼,奶呼呼地轻唤着,“先生,怎么这么吵?”
说着,揉着眼睛的手也放下了,白驹见着了此生都难以磨灭的画面。
不知何处扬起的风将细碎的雪屑飘洒着飞舞,茱萸白岑岑的残影仿佛像是要融进雪里一般,不带一丝多余的颜色却是瞧着妖冶荼靡,染上了这世界所有美好的色彩。纯白如斯,华美如斯。
“白驹?”
想是看着白驹的出现,茱萸停了停瞧着势均力敌的局势,看着白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眼神中的诧异显而易见。
“阿驹,答应先生闭上眼睛好吗?”
说着,白驹很是听话地闭了眼,之后便有温润的触感笼罩着他的双目,茱萸将手掌小心翼翼地附着他轻颤着的眼帘。
白驹并不知他的先生做了什么,只听得雪下的声音沉了些,重了些。再一睁眼便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上只剩两人的身影。但白驹看得见,那些埋在雪里的血色。
“阿驹?雪大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白驹拉着茱萸的手,那是如出一辙的温润触感,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
冬至的时候,惯例是得吃饺子的,茱萸不会包饺子,寿面却是做得极好,白驹不乐意,吵着闹着要吃饺子,吃不着便在院子里滚,院子的雪很厚,他将自己滚得白花花的,仗着茱萸宠着他,心疼他。
可这次不一样,茱萸坐在柴火堆旁,也不看他,任他哭闹,任他撒泼。
“先生,你肯定是不疼阿驹了。”
说着自顾自地趴在雪里哭,眼泪鼻涕都汪汪的。
看着这小子也闹够了,茱萸将新雪烹好的茶,倒在竹雕的杯子里,竹香混着茶香还冒着白气,看着都是极美的。
“晚些时候,带着你下山去,若是伤寒了,今年子都别想下山去。”
白驹听着这话不哭也不闹了,眼睛亮亮的,一阵风似的便冲进了屋子,讨好地将那杯恰到好处的茶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