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茱萸,笑嘻嘻地说着,“我就知道先生最好了。”
“我不好,此次下山断不会再背着抱着了,大孩子了,得自己走着。”
白驹头点的跟捣蒜似的,茱萸哪里瞧不着他心里的小九九?分明算好了,走不动的时候,自己还得背着抱着。
茱萸掐着时辰收拾妥当,两人便在日落时分出了门。
山里气温低,白驹裹着厚厚的棉袄,小步子挪着,看着才是像极了皮薄肉多的大饺子,茱萸看着笑出了声。
“不公平,先生为何就穿得那么少啊!”
茱萸着实看着单薄太多,本就是凉寒的属性,又怎会俱世间冰雪呢?
“少皮了,当先生没看出啊,在雪里闹了那么久,定是有些伤寒的症状了,不得捂捂?”
“我……”
白驹擤了擤鼻涕,支吾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不走快些,该赶不上夜集市了。”
白驹低着头一言不发,夜里山中寂静,两人只能听得脚步落在雪上的声音,走着走着,茱萸停了脚步,白驹自然也停了。
茱萸无奈地往着落在他身后一大截路程的白驹,晃了晃衣袖,白驹随即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本着是教训这个小子的胡闹,连牵着都没有,此刻也不得不退一步。
“只能拽着衣袖。”
“哦。”
白驹不情不愿地应着,却也是很实诚地紧紧地抓着茱萸的衣袖。
边走,茱萸边问,“知错了?”
“知错。”
“还胡闹不?”
“不胡闹。”
答得倒是迅速,却是一点都不真诚。
茱萸摇了摇头,看着山下的灯火叹着气,“白驹,以后你不要恨我就好。”
白驹抬头看着茱萸的脸,曈眸映满灯火,闪闪发光着。
“不会。”
白驹糯糯地说着。
枝丫被厚雪压断,夜市的大街小巷却亮堂堂的。野兔冻死树林间,豺狼却意外不劳而获饱餐一顿。
“阿驹可有吃好了?”
“一个,两个……八个,先生有八个饺子。”
白驹低着头默数着只剩汤水的空碗中曾经有过的数量,茱萸只是瞧着他浅笑。夜间又开始飘雪,静谧又寒冷,白驹捧着还热乎的汤碗不肯撒手。
“先生,有八个饺子呢!”
茱萸不说话,将银钱搁在桌子上,揉了揉白驹毛绒绒的虎皮帽,“走了。”
“先生,小孩子吃不得八个呢!”
白驹拉着茱萸温润的手,眼睛亮得很,小嘴叭叭地说着。
“先生,阿驹算是长大了对吧。”
雪一直下着,夜太冷,白驹还是有些伤寒的样子,脸红扑扑的,稚嫩地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茱萸低下身将他抱着,整个身子都趴在肩头的样子。
“阿驹,可是知道长大了,就不能让先生这么抱着了呢!”
“嗯嗯,不要,阿驹长大了也要先生,阿驹想照顾先生,不想先生那么累,只有阿驹长大了,才能给先生做寿面,给先生包饺子,给先生采新雪烹茶……阿驹最喜欢先生,可是阿驹又给先生添麻烦了,阿驹有些难受,阿驹不是贪吃,阿驹想让先生也吃到冬至的饺子,先生不要不喜欢阿驹……”
白驹吸溜着鼻涕,有些烧得糊涂地说着,茱萸也是察觉到小孩的体温着实不正常,有些发烫,把小孩贴着心口抱着,三两步才回了山。
“先生也最喜欢阿驹,所以阿驹得听话。”
“阿驹,听话,阿驹很听话。”
说着说着,白驹便窝在茱萸怀中睡得熟,原本发热的身子也在飘然的雪下得愈来愈大之时,逐渐变得温暖,趋于一般体温的温暖。
白驹还窝在炭火噼啪响着的屋子中睡着,茱萸站在雪中,看着落得越来越密的雪粒,不知该作何表情。
“逆天改命,茱萸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命数吗?他的命数该是安安稳稳长到及冠之年。”
茱萸知道这雪下得太大,积累得过多,伤不到他,也伤不到白驹,唯有那些本就饥寒交迫的凡人或许挺不住这个雪夜。
“没有谁该死。”
“知道,没有人该死。”
说着,浅淡的灵光星星点点碎屑一般四下翻飞,那雪还真就停着了,风也没得那样的呼啸,或许数十日之后便该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景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