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赶回月边村的时辰已然是九月初九。
远远便能瞧见村外的天同村里的天泾渭分明。那乌压压的一片,阴沉阴沉的,瞧着就叫人不怎么舒服。
“茱萸。”
白驹想着,分明已然告知龙母,为何还是这般的命运?
这么想着却是来不及再多思考什么,莽撞地便向着那处奔走着。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白驹。龙母只求得了半片护心龙鳞,茱萸定是撑不过第九道天雷。因为他的龙珠丢失。”
寰宇显然是在引导白驹,他知道茱萸并不是因着龙珠才撑不过的。但他需要一个载体,需要一个求生的念。
“龙珠吗?”
白驹模样悻悻地喃喃着。
离开周儿庙之后,他能清楚地感知到精纯的灵力在他体内聚拢着。那并不只是龙珠的灵力。
滚滚天雷便从此时落下,身处结界的人族只能瞧见雷电坠入天地,却瞧不见正受天雷酷刑的茱萸,以及各方天将。
但白驹瞧得见,他越是前行一步越是瞧得清茱萸灵力式微而受雷电之后脖颈,脸颊显现出的洁白龙鳞。
既脆弱又透着异样的美感。
白晃晃的龙鳞夹杂着如携火赤练蛇一般的闪电,灿烂生辉,贪婪地撕碎着白龙仅存的生机。
不消片刻,蜿蜒多姿,须发长飘的龙尾,难耐地摆动着,像是要将那攀附其上如附骨之蛆的雷电,驱逐出境。
那张清清冷冷又不失亲和力的姣好面容,白鳞显现,青丝飞扬。却是脆弱不显,傲骨天成。
也许茱萸本就该是这样的人。
从不瞧得见盛气凌人,却是能感受得出那刻入骨髓的傲气凛然。
“茱萸。”
雷劫是怎样的感受,白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也形容不得。那该是没有疼痛的,人族的肉身,几乎那一刹便烟消云散。
也许是有感命不久矣,白驹想再呼唤最后一次他的名字,能在那双时常温柔却毫无波澜的眼中,真真切切地瞧清自己的身影,或许白驹也是死而无憾的。
而茱萸却是在那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疼痛。
八道天雷,他只觉得这副身躯疼。 而这一刻,似乎不太一样,觉着有些难以呼吸的疼。
尤其是,茱萸伸手的那一刻,掌心传来的熟悉气息。
是护心龙鳞。是母亲的护心龙鳞。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本该不死,他们本该因着这个龙鳞渡过这最后一道雷劫。
“白驹!”
这该是神明子茱萸最为撕心裂肺的呐喊。该是他自龙族覆灭,零散的族人寻不到立足之地,父亲身亡之后,最为触动心痛的时刻。
于他而言,白驹是特别的,说不出特别之处,但就是想要对他好。
瞧见白驹灰飞烟灭的那一刹,茱萸是无力的,茱萸是刺痛的。化龙腾飞端端是茱萸下意识的行为,他的理智试图阻止,然而压根战胜不得他此刻下意识的冲动。
“你来了。”
天帝九幽便站在幽冥殿前,像是在等着他一般。
“既已知我来意,九幽,你到底想要什么讲便是了,何必连累区区一个人族,这九百年,我还不够逆来顺受,低声下气吗?你还要什么?”
“小殿下好大的火气,说得倒是本尊的不对了。龙族的余孽若非本尊软了心,怕是这四海八荒也难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九……天帝陛下,请您告知白驹的下落。”
茱萸低了低身子,端端行了个大礼。将身段脸面都拉得低了些。茱萸很清楚,这天上地下,唯有九幽最是清楚白驹的下落。
“他不在冥界,还能在哪?”
九幽瞧了瞧低眉顺眼的茱萸像是变得愉悦了些,又说道,“我倒是给忘了,白驹该是在哪呢?想是去了个常人去不着的地方。”
一番话说完,人也没了踪影,独留茱萸一人枯站着。
“阿萸,九幽便是这么个性子,母亲能做的也唯有如此,未曾想过那个孩子会将龙鳞交予给你。”
龙母皞棂气息虚弱地说着,她的身体瞧着看着也不像是个久居天宫,养尊处优的模样。九幽对皞棂的确是好的,但他依旧治愈不得她的顽疾。而这个顽疾的缘由便是茱萸的出生,几乎耗尽皞棂的全部灵力,这也是茱萸曾为除父亲之外,上古龙族唯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力缘由。
皞棂是上古神族迄今为止灵力最为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