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还是亏了奇草祝余的功效免得他受那食不果腹之苦，亏了奇树迷毂的花，免得弯弯绕绕都寻不到方向。

或许上天还是待这个小孩不薄的，或许上天压根就没在乎过这么一个小孩。

迷雾四起的山林，白驹发觉有那么一丝一缕的气息环绕着他，准确来说是环绕着他体内的某个物件。

“可是吾儿来了？”

飘飘然间，温婉的声音响起，像是沁入心脾的安心一般令人神往。

“在下白驹，求见龙母。”

“想想吾儿又怎能来这，怎会来这呢？”

龙母这般自言自语着，说完，那雾便散了，白驹这才瞧清耸立云层间的便是要找寻的周儿庙。

而那台阶该是传闻中的云阶，若非愿灵稳定且真切，便将从那云阶摔下人间，粉身碎骨的皆有。

但寻常人也走不到这步，大多连这招摇山的路都摸不清，更别说破了那迷雾，找着云阶了。

“小孩儿，不管因何有着吾儿的龙珠，你且走过这云阶，瞧瞧你的诚意。”

白驹知道，若是在此处说出关于茱萸的任何事，怕是得陪着茱萸下无间地狱了。

只得咬着牙，红着眼眶地走着。

传闻往往都只是传闻，云阶并没有那么简单。

白驹踏上台阶的一瞬便平白生出些平日里少有的恶念。

或许不是恶念放大了，而是那些善意化作了实体轻飘飘地浮在云阶之上，载着他的身体。

而恶念便化作超越身体的重量，沉沉地压着。

白驹是一个凡人，凡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都拥有着，尤其是情念。

过重的恶念，包括情念深重的人，脚下的云阶便将承受不住压迫而下坠。白驹因此走得过于艰难，他只能将自己放空，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暂时抛弃。

一步一踉跄，一步一沉重。

白驹听着有人说，“恶念深重的人，哪配得来这周儿庙？”

也有人说，“但他还未掉下去，想是善念也同样的厚实。”

唯有龙母瞧出了端倪。

“小小年纪便情根深种，不知是祸根还是福念。”

说着，拂袖转身，叹了口气又说着，“找个什么接着他吧，他怕是得坠落了。”

龙母瞧得清楚，再是空无一念，也做不到佛家有云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瞧着那云阶离自己愈来愈远，下落的速度也愈来愈快。

白驹定是不甘心的，分明就只差那一步，只差那一步，便能碰着那门了。

从云阶坠落，便是从云层，从九重天坠落一般，浮在眼前的云，飞速地闪过，如走马灯一般。

想是风随着下落的速度变得伤眼得很，索性便闭了眼。那一刻，白驹只瞧见了茱萸的模样，温柔的话语，精致的脸庞，飞扬的衣袂，决绝的身影。

白驹想茱萸定是知晓他那时的果，定是知晓他又一次说了慌。

从茱萸第一次见着白驹便是一场谎言。

白驹还见着了耀眼的白鳞，记忆中的模样。耀眼的恍如梦境一般。

白驹在想，遇见茱萸或许当真便只是他的一场梦，但是梦，为何这样的真，甚至想到茱萸离去的模样便痛，梦不该是痛的，该是甜的，该是欢喜的。

因此，白驹断定，那不会是梦，也不能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