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那何必频频试探?”周端负手看他,“待你想通了,再撕了这张面皮来见我罢。”
渔人恭敬一揖,便撑着小舟去远了。
周端眯着桃花眼看他远去,方施施然坐回胡床,拎起钓竿——上面赫然一个直钩。
若是不在意,何苦费尽心机地讨好试探?
若是不介怀,提及往事时,为何隔着一张画皮都能感到倾泻而出的苦意?
若是不恨,为何音信全无,非要看着对方苦楚憔悴?
若是不爱,又怎会亏欠负疚,恨不得拼尽余生,矢志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
姜尚直钩钓文王 周端直钩钓……
老丈人未必知道换秦佩的事情 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抓住两件事 一是忘尘叟屡屡试探 不诚 二是假死让周玦伤心伤身……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一切都好说了……
老丈人可能有点不地道 但都是为了儿子不是……
第23章 番外下:那堪往事思量遍
忘尘叟离开洛京时,周玦只是淡淡道了声“知道了”便未再过问,更谈不上什么折柳送行;而两个月后忘尘叟由江南归返,还在长亭之外就遥遥瞥见魏国公府的仪仗。
忘尘叟先是一愣,随即不禁苦笑。
周玦还在车内品茗,只觉风声一动,身旁却已多了一人。
“我不过一山野散人,竟能让堂堂国公出城相迎,真是何德何能。”
忘尘叟今日披了张憨厚至极的面皮,看起来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
周玦戏谑一笑,“不仅出城相迎,今日我还要在圣和居设宴为你压惊。”
“何惊之有?”忘尘叟揽住他腰,嘴硬道,“老丈人不知对我有多和气。”
“哦?枉费在下与忘尘叟相交一场,竟不知您老何时竟有了妻室?”周玦似笑非笑。
忘尘叟凑近他颈窝嗅嗅,见并无药草味道,顿感心安,笑道,“周相怕是不知,老朽不久前方方成亲。只是还未来得及广而告之,故而鲜有人知晓。”
周玦笑意更浓,一双桃花眼里波光流转,让人神魂颠倒,“不知是哪家小姐,竟能配得上忘尘叟这般人物。”
忘尘叟忍不住倾身吻上他眼睑,温声细语道,“并非大家小姐,却是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周玦轻笑。
“才智谋略无双、权柄声势无双、品貌气度无双……”忘尘叟话锋一转,“还有个难缠得举世无双,又偏偏护短得举世无双的父亲……”
周玦大笑出声,“装不下去了罢?终于把你心里话逼出来了。”
忘尘叟幽幽叹了口气,说不出的哀怨。
胥塘长谈之后第二日,忘尘叟便以本来面目,带着足足五五二十五个箱笼往吴国公府求见。等了两个时辰后,才有下人将他迎入府内,随即便等来了周玦的长嫂沈氏,对他好一番说教,什么吴国公府的规矩,什么相夫教子的本分,什么义兴周氏的门风……一番恩威并施后,沈氏便分了个偏院让他住下。
从此向来纵横江湖任自由的忘尘叟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深宅生活——每日早上起身向吴国公及夫人请安,随即和一大家子一道用早膳,早膳后再被抓去教导吴国公世子武艺,紧接着再跟着吴国公出府,或寻僻静之处对弈,或寻江河湖海垂钓。
最为气人的是,沈氏竟提出纳彩中的长命缕须得他自己亲手编来方有诚意,硬是让忘尘叟在离开姑苏前赶制出来……
虽早有线报,周玦还是笑得前俯后仰,“难怪你这一去就无音讯了,原来是在向我长嫂学那妇工之道,那长命缕打的如何了,还不给为夫看看?”
忘尘叟无奈一笑,“总之我这数十日在江南当那孝子贤孙,竟比我生平历次遭际都要来的艰险。”
周玦抿唇笑笑,忘尘叟观他神色,低声道,“许是有周琦做了铺陈罢,我观吴国公神色,仿佛对男子相恋之事并不介怀……”
周玦摇头,“盛极必衰,我周氏有吴国公的爵位已是皇恩浩荡,我这个魏国公……没有人袭的最好,免得最后还坏了我君臣情分。”
忘尘叟嘲讽般笑笑,“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去,恐怕又得呼天抢地‘伯鸣,你不信朕’!”
“若是可以,我也想做个顾秉那般的纯臣,无奈……”周玦并未说下去,忘尘叟却已是懂了。
但凡周玦活着一日,便一日得护着义兴周氏,更代表着江南豪族,不管皇帝对他有多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