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一些照片有何大惊小怪的!
黄厅长的话简直使朱四感到震惊了。他不敢相信省里的轻信和无知居然达到了这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他望着守在一边的马老五和吴仲荣,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黄厅长的声音又把他从震惊中唤醒起来。朱四迅速理清思路,然后试图用最简洁最有说服力的语言来戳穿日本人的谎言,改变省里的看法,但是黄厅长却不愿再听下去了。
够了,他的语调里充满了教训的口吻,他说,你难道还嫌惹的事不够吗?这是省长的命令,你们必须服从。
电话咔嚓一声挂断了。朱四呆呆地握着话机,心里就像吞了一口蛆似的说不出的难受。他一直拖延时间,等待省里的回音,原以为上面会为他撑腰打气的,至少也会帮他拿点主意,没想到结果却大出所料。他又想起来五湖上任那天,前任胡县长对他说过的那番话。胡县长说,丰岩塌方,责任明显是在日方,县里为此专门起草了一份呈文报到省里,可省里这帮老爷却只听信尾崎的一面之辞,下来几个人假模假式地调查一番,然后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给撤了。简直黑暗透了,胡县长悲愤难言,我看上头这群王八蛋,全都瞎了眼,都是吃里扒外的软骨头。如果说,当时朱四还不十分理解胡县,长的这番话,那么,现在他算是深切体会到了。
咋办?马老五瞪起两眼望着朱四,省里的电话显然也使他感到气愤和失望。
我看不能放人,吴仲荣情绪激动地表态说,古人云,义死不避斧钺之诛,义穷不受轩冕之荣。放了人就是卖国。事情传出去,我们将成为历史的罪人,永遭世人唾弃。
朱四一声不吭,大团大团的烟雾从他口鼻中喷吐而出。他在屋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吴仲荣说的道理,他何尝不知道呢?但现在日本人和省里两头相逼,使他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我看马上派人去省署一趟,将照片和图纸等面呈省长。吴仲荣建议说。
朱四摇头。他说,时间来不及了。
要么,还有一个办法,吴仲荣想了想说,干脆把奸细交给军方处置。
你是说,交给158师?
是的。
朱四仍然摇头。他说,这不成了公然抗旨吗?
那你说咋办?吴仲荣有些急了。
朱四说,让我再想想,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