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围猎的第二日,国君与王侯将相晨曦便出发狩猎,孟漓不能跟随闲得无聊便带着雀明四处溜达。
接近午膳时分,便见到新鲜的瓜果一车接着一车地从营地外运来,负责检查此事的马总管见她立于不远处赶紧伏腰低头上前:“奴才见过公主,此地尘土飞扬恐脏了公主衣裙。”
她倒是不在意的,笑着问道:“瓜果飘香,这些瓜果是从哪儿来的?”
马总管态度疏远恭敬答道:“启禀公主,南岭之荔枝,北郡之香梨,梁溪之蜜桃,桂县之葡萄,其余的皆从围场附近的萧县进贡。”
“马总管,这蜜桃除了父皇那儿,本宫可要头一份。”她压低声音悄悄道。
马总管似乎不买账,腰弯得更低道:“分配自有循例,望公主万勿为难奴才。”
孟漓见他食古不化倒也是提不起劲来,摆摆手道:“罢了,你走吧。”
马总管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来,一直弓着身子拘着手后退多步方转身离开。
“公主,这马总管倒是个谨慎的人。”雀明站在她身后道。
孟漓笑笑道:“是个非常谨慎的,若不是本宫路过,那一车怕是过不了他的眼。”
“公主就是故意‘路过’的,这片寸土地公主都不知道来回走过几遍了。”雀明故意加重那两个字道。
孟漓懒理她的调侃道:“今日之事,每一步都不容有失,接下来就看她们的了。”
“公主,我们帐内的叛徒已经找到,可是要……”雀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打草惊蛇,本宫自有安排。”她又心生一计,借刀杀人。
她想着去贞贺长公主那儿坐坐,让雀明回去拿前些日子太后赏赐的一把玉骨绢扇。
还只是在帐外,她便听到了里面小曲音绕,守门的奴婢掀帘道:“公主殿下,请。”
果不其然,这个皇姑姑向来是放浪形骸,想着青天白日便喝得面色桃红的也就只有她了,而这次不同的是,她宴请的不是世家小姐而是青年才俊。
中间坐着几个衣着绿色纱裙的美艳歌姬手抱琵琶,歌声悠扬。
贞贺见她进来,随意地拉了拉落到了手臂的衣袍端正了姿态道:“漓丫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曲声顿停,歌姬跪倒一地。
这些青年才俊纷纷起身俯首:“臣,拜见五公主殿下。”
她昨日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他们应当忘不了她的脸。
她环顾了一圈,兵部侍郎的嫡长子孙古怡,张大将军的次子张天凡,连上官丞相的幺弟上官立都在,其余的几个都十分面生,不过估计身份都不会太低。虽然知道皇姑母故来喜欢收集美男子,但是没想到这般胆大,勋贵之家的公子也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都别愣着啊,继续唱,继续喝。”贞贺将半个身子探出桌子熏醉地向她招手,“漓丫头到我这儿来,这些歌姬近些日子学了新曲,一同品赏品赏。”
孟漓应声走去,路过孙古怡桌前,发现他不经意瞧了她一眼便好像发现有所不妥马上把眼珠子转向别处,还算是个君子。而路过张天凡桌前,他装作在听曲,实则那猥琐的眼神早就把她打量了好几遍,张天凡就是个纨绔子弟,倒是浪费了他的好皮相。
张天凡的表现完完全全落在了贞贺的眼里,她可不是个善主,她可容忍他们有妻室,甚至于玩女人,但是若是她在,他们的眼睛里就只能有她一人。
张天凡看到了她投射过来的毒辣眼神,像是一只被主人吓到的小狗瑟瑟发抖,本来醉酒也被惊吓得醒了七分。
“……月月叶换叶,年年根生根。陈根与故叶,销化成泥尘。化者日已远,来者日复新。一为池中物,永别江南春……”歌姬咿咿呀呀地唱着,手指飞舞地弹奏着琵琶,声音里诉着别样的感情。
贞贺亲切地拉着她坐下:“词是旧词,可是经得天音娘子新谱,倒是有另一番天地。”
“天音娘子的曲子,怪不得如此超凡脱俗。父皇都请不来的天音娘子,姑母竟然能得她一曲?”孟漓惊奇道。
贞贺得意回忆道:“那日机缘巧合下我在郊外桃花林遇见她在抚琴,聊得甚是投机,她便赠了此谱于我。”
“惯来听说,天音娘子是个性情中人,遇到知音便赠曲谱相交,若是不投契的人万金也是不卖的,和她的多年好友楚明子一样的性格。”她笑着拿起面前葡萄放进鲜红欲滴的小唇道,“果然高人的境界,凡俗之人难以企及啊。”
曲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