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倒是热闹到了半夜,国君特许女眷们可自行离去,孟漓经历了今日的事情也是略感疲倦,让雀明搀扶她从座上起来,在回皇族营区的路上,回过头望着漫天星空下那几团不灭而愈加狂烈的火焰,耳边源源不断地传来那些搅弄风云的权贵们的大笑和觥筹交错混杂的声音。
“公主殿下,倒是走得急,臣女险些追不上了。”后跟着的官家小姐身着竹青纹纱裙,腰间佩戴的是上官家的令牌,眉眼露出睿智多谋的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优势。
“上官微。”孟漓嘴角微微上扬,就等着她的出现。
她示意她们身边的人都走远些,雀明与官家小姐的奴婢一人手提着灯笼在她们一前一后地走着,不离得太远却也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她们这样做,一来可避免旁的人偷听,二来更避免了旁的人冲撞。
“上官丹是真病还是假病?”孟漓摩挲着大拇指和食指突然问道。
上官微走了两步望着黑夜里的稀稀疏疏飞到她们身边的萤火虫道:“再多几日,假的也要变成真的了。”
这围猎场的夜风让孟漓身体有些许受不了,肩膀的伤口被吹得有些疼,若不是画了唇,此刻的苍白之色就要暴露了,她强忍着镇定道:“这里面怕是你的功劳不小吧。”
她看着上官微的神情,似乎对这个嫡姐并未有着恨意,按理说丞相夫人和上官丹一直以来都欺压着她,想着法子置她于死地,她该是恨绝了她们才是。
“其实臣女并不想让她死,她死了于臣女并没有好处,父亲有五个女儿,更别说别的房里的姑娘了,上官丹是唯一的嫡女,她是维系府里平衡的纽带。
一旦平衡被打破,臣女的姨娘早逝没有强大外家,更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支撑,即使有些小聪明也是犹如无根的浮萍,几个姐姐妹妹可不就像脱了牢笼的豺狼虎豹巴不得将臣女身上的血肉吸食殆尽。
二皇子把这件事交予臣女,无疑是让臣女一同陪葬。公主,您可否从二皇子手中救臣女一命呢?”上官微的睫毛长而浓密,每一次眨眼都像蝴蝶振翅,琥珀色的瞳孔里透着理智的光。
孟漓顿足一笑道:“热水方倒入茶壶,想要一杯好茶还需多加等待。”
“臣女先行告退。”上官微思考了一番便得到了她自己想要的答案。
雀明提灯见她似有强撑上前殷切问道:“公主,营地就在不远处了,可还能坚持?”
她头冒冷汗靠着雀明道:“你扶着本宫慢慢走,别让别人看出了端倪。”
孟漓回到帐内,雀明赶紧为她用布擦拭身体,为她换药包扎。这一次虽然没有像前几次伤得那样重,可是当她褪下衣裙,原来淡化的伤痕和新伤交错,总还是让人看着触目惊心。谁又能想到,一个尊贵公主的胜雪肌肤上居然有着那么多不该出现的疤痕。
雀明捧过一个雕花木盒,想着取出祛痕膏结果被里面的东西惊到了,忙递上前道:“公主快看!”
她探头一瞧,盒子里放在一块染血的麻布,刚要伸手就被雀明阻止道:“公主,不可!”
“无妨,若是真有人要我的命也不会留下证据。”她拿出血布展开看到后神情凝重将其血布一点点地狠拽在手里,“混蛋。”
忧虑布满了雀明的脸:“公主?”
“你自己看吧。”她皱着眉将血布递给雀明道。
血布上用血写着骇人的一句话——要留符柳柳之命,到老林水潭边一见。
知道老林有水潭的,只有林舍、胡辛还有殷焱,究竟是谁洞悉了她的计划还以此为要挟,这个计划绝不许任何人破坏!
“不如让奴婢去一探究竟。”雀明道。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此等东西放进本宫营帐的人必不简单,你要彻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吃里爬外。”孟漓挑起旁边的衣袍一个反手便穿上,披上斗篷戴上鬼面罩低沉道,“本宫亲自去会会此人,你去引开外面的士兵。”
“公主带上这个吧。”雀明拿出可藏在腰间的一把软剑,“公主万事小心。”
她接过剑缠在腰间,郑重地点了点头。
雀明出去对守在帐外的几个士兵说道:“方才公主见帐外有黑影,你们去那边看看。”
“是。”士兵们得令后立刻往她所指的方向奔去。
孟漓窥好时机冲出帐篷,身姿矫健地快速隐匿在丛林之中。
月光皎洁,群山环绕的水潭倒映着星空,潭水边的大石块上站着一个与孟漓一样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