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夜,深沉如铁。¨墈~书~屋,晓+税+王^ ¨埂¨鑫.蕞′全¨
曹操的府邸内,灯火通明,却寂静得能听见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他独自一人,跪坐在席上,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封刚刚拆开的密信。
信纸是粗糙的麻纸,字迹却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发自骨髓的惊悸。
这是程昱从冀州送来的第二封信。
信中没有多余的问候,只有对安平城下那场战争最详尽、最冰冷的描述。
“雷声裂地,三百步外,冲车碎如朽木。”
“铁丸呼啸,队列之中,人马如遇巨犁,血肉迸散。”
“其后,精骑夜出,甲坚刃利,五百破三千,焚粮而去,来去如风,毫发无伤。”
曹操看完,没有言语。
他只是将信纸缓缓折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站起身,走到墙壁上悬挂的巨幅地图前。
地图绘制得极为精细,冀州的每一个郡县、每一条河流都清晰可见。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重重地按在了“安平”那两个字上。
那里,只是冀州版图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点。
如今,这个小点却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散发着让他都感到心悸的气息。
袁绍会怎么做?
曹操的脑海中,几乎瞬间就浮现出了那位西世三公的盟友暴跳如雷的模样。
他会痛骂颜良无能,会斥责沮授怯懦,然后,他会集结更庞大的军队,用十倍、百倍的兵力,像一座大山一样压过去,企图将那个小小的安平县碾为齑粉。~萝~拉,暁·税_ ~追·嶵¨欣·章,节\
这是世家门阀的逻辑,是他们唯一懂得的逻辑。
用绝对的实力,抹平一切敢于挑战他们威严的存在。
可,有用吗?
曹操的目光,重新落回了程昱的信上。
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恐惧,不是装出来的。
程昱的胆识,他很清楚。能让那样一个人感到战栗的力量,绝不是靠人多就能战胜的。
正面强攻,是愚蠢的。
围城消耗?那支神出鬼没的骑兵,会让你庞大的军队变成一个不断失血的巨人,最终因为饥饿而自己崩溃。
袁绍陷入了两难。
而自己呢?
曹操问自己,如果是我,面对这样的敌人,该怎么办?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反复推演着那场攻城战。
雷声……铁丸……
那不是妖法。
程昱在信中明确地写道,他冒死派人捡回了一些碎片,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经过反复锻打的铁。
这不是鬼神之力,这是人之力。
是一种他从未见过,但可以被理解、被复制、甚至被超越的人之力。
当今天下,诸侯并起,人人都想争夺土地、人口、城池。
可安平的那个李峥,他争的不是这些。
他争的,是未来。
他正在用一种全新的力量,改写战争的规则。,纨?本\鰰/戦! `醉?芯-璋?踕-更,新_快′
谁先掌握这种规则,谁就能主宰下一个时代。
想通了这一点,曹操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但眼中,却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猛地睁开眼,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既然无法轻易毁灭,那就去理解。
既然不能成为敌人,那就尝试成为……朋友?
不。
曹操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是合作者。
他要的不是安平那块地,他要的是安平的“器”,是安平能造出那种“器”的“法”!
“来人!”他沉声喝道。
一名亲卫快步走入。
“传曹洪来见我。”
片刻之后,身材壮硕的曹洪匆匆赶到,他看到曹操脸上的神情,心中一凛。
“主公。”
“子廉,我交给你一件事,必须万无一失。”曹操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请主公吩咐。”
“你立刻从军中挑选最精明、最可靠的弟兄,脱下军装,换上商人的衣服。”
曹洪愣了一下。
“再从府库中,调拨最好的丝绸、井盐,还有那些缴获来的珍玩,装满十辆大车。”
“主公,这是要……”曹洪满心困惑,“如今董卓乱政,关中商路断绝,我们这是要去何处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