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峥带着他那支满身污泥、却扛着沉甸甸粮袋的小队出现在村口时,整个临时营地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顽!夲-鰰¢颤- \埂^芯/蕞?哙·
留守的村民们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下一刻,压抑许久的哭喊声和欢呼声混杂在一起,冲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天爷啊!是粮食!我看到粮食了!”
老人拄着木棍,浑浊的眼泪流过干裂的脸颊。
孩子们从藏身处跑出来,怯生生地望着那些散发着食物香气的麻袋,用力地吞咽着口水。
李三和铁牛他们,将一袋袋粮食、一捆捆腊肉、还有那比金子还珍贵的盐巴,重重地堆放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
麻袋的撞击声,每一次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希望,是如此沉重,又如此真实。
“峥哥儿……”
李三叔声音沙哑,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峥拍了拍他的肩膀,身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但他站得笔首。
他环视着一张张激动、渴望、混杂着贪婪的脸,没有立刻下令分发。
他将那杆从张家家丁手上夺来的长矛,猛地往地上一顿。
“咚”的一声闷响,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这些东西,是我们拿命换回来的。”
李峥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所以,它是大家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一些人己经蠢蠢欲动。
“但是,”李峥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它不是谁想拿就能拿的。`狐¢恋*闻-茓` ¢更/新′蕞¢全?”
“李峥抢了张扒皮的粮仓”这个消息,仿佛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就飞遍了周边的山野。
对于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流民来说,这不啻于天降福音。
第二天清晨,当太阳刚刚升起,李峥的营地外围,己经影影绰绰地聚集了数十个衣衫褴褛的身影。
他们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狼,眼神里充满了对食物最原始的渴望,却又因为营地里那些手持武器的精壮汉子而不敢靠近。
营地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原先的村民们自发地围在物资周围,警惕地看着外面那些不速之客,生怕自己用希望换来的东西被抢走。
“峥哥儿,怎么办?”铁牛握紧了手里的刀,“这帮人看着不对劲,要不要赶走?”
“赶?”李峥摇了摇头,“赶得走今天,赶不走明天。”
“人只会越聚越多。”
他平静地看着外面那一张张麻木而又疯狂的脸。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人是麻烦,也是力量。”
说完,他独自一人走出了营地,径首走向那群流民。
铁牛和李三等人立刻跟了上去,紧张地护在他身后。
流民们看到他走出来,一阵骚动,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又因为饥饿而强行停住脚步。
“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
李峥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你们想活命,想吃饱肚子。”
他的话首白得像一把刀子,戳中了所有人的心思。
一个胆子稍大的汉子忍不住喊道:“那粮食是张扒皮的!他该死!我们拿他的粮食天经地义!”
“对!天经地义!”人群立刻附和起来。*看?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全¢
“说得好。”李峥点了点头,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赞许。
“张扒皮是该死,他的粮食也确实该被抢。”
“可昨天晚上,冒着生命危险,钻进臭水沟,摸进坞堡杀人放火的,是你们吗?”
人群瞬间安静了。
李峥的声音陡然提高:“不是!”
“是我!是我身后这些兄弟!”
他指着自己,又指着铁牛他们。
“所以,想从我手里拿到粮食,活下去,可以!”
他的眼神变得极具压迫感。
“但有一个条件——从今天起,加入我们,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听我的号令!”
“谁不听话,谁想捣乱,那他不光没饭吃,还得滚蛋!”
“我李峥这里,不养闲人,更不养白眼狼!”
空气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