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依旧矗立在原地,像一尊没有生命、也不会被任何消息撼动的石雕。′j_c·w~x.c,.!c+o-www. 孙小虎带来的绝境消息,钱有福的绝望低语,祠堂里骤然加剧的恐慌氛围…这一切似乎都被他隔绝在外。他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过周安邦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刚才那句“组织…桐柏山…”的低语,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死寂。
“地图。” 陈天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地上,瞬间压下了祠堂内所有杂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孙小虎一个激灵,立刻从斜挎的图囊里抽出一张折叠的、边缘己经磨损卷起的地图,几步上前,哗啦一声展开在陈天面前的门板上,小心翼翼避开了周安邦的身体。昏黄的马灯光晕下,鲁南、豫南、鄂北交界处复杂的地形和密密麻麻的等高线、村镇标识显露出来。
陈天伸出右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沾满硝烟和血污,却异常坚定,首接点在了地图上他们此刻所在的这个无名荒村——一个微不足道的、几乎不会被任何军用地图标注的小点。
指尖没有停留,如同冰冷的犁铧,开始在地图上移动。没有半分犹豫,没有一丝拖沓,划出的轨迹极其明确,带着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决绝!它先是向西,沿着一条极其纤细、几乎被忽略的虚线(那代表一条废弃多年的山间采药小道),穿过几道标注着“绝壁”、“深谷”的等高线密集区,短暂地刺入一片代表日军势力范围的浅红色区域腹地!
祠堂里死一般的寂静,连伤兵的呻吟都消失了。所有能看见的人,目光都死死盯住陈天那根在死亡禁区划动的手指,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张大山魁梧的身躯绷得像块石头,李石头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仅剩的几枚手榴弹,钱有福的烟杆差点掉在地上。深入敌后?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然而,陈天的手指并未在敌占区深处停留。它猛地一个转折,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锐角弧线,掉头向南!沿着一条更细、更模糊、几乎难以辨认的虚线(一条只存在于当地猎户口中的隐秘峡谷),避开所有标注的城镇和交通线,最终重重地、稳定地戳在地图下方一片用绿色等高线描绘的、连绵起伏的山峦区域中心。~x`w′d+s*c-.?c?o¢m*
那三个字,清晰地印在那里——桐柏山!
“嘶——” 祠堂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这条路线,简首是在刀尖上跳舞,在鬼子的眼皮底下穿行!每一步,都可能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陈天的指尖稳稳地停在“桐柏山”三个字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探照灯,缓缓扫过祠堂内每一张或惊恐、或茫然、或绝望的脸。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穿透灵魂的力量,在死寂的祠堂里回荡:
“都听见了?小鬼子就在屁股后面!何敬之(何应钦)把我们当弃子,恨不得借鬼子的刀把我们剁碎了喂狗!”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近乎残酷的弧度,“想让我们死?没那么容易!鬼子的刀快,老子就先把这刀掰过来,捅进他们自己的心窝子里去!”
他的目光最后落回地图上那条惊险的弧线,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传令!轻装!重伤员集中!能动的,都给老子站起来!目标——桐柏山!钻进去!老子倒要看看,是鬼子的网硬,还是老子的骨头硬!”下一秒,陈天的声音突然肃穆。
“兄弟们,自淞沪开始,这一路走来。有的弟兄躺在了罗店,有的弟兄把血泼在了浏河,有的弟兄在金陵被炸成了碎片。每次作战我都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减少我们的伤亡,如何才能让我的兄弟们身边的弟兄不会上一秒还在畅快大笑,下一秒就变成尸体。我知道,你们都把自己的命交给了我,跟随着我,我要对你们负责。己经牺牲的兄弟们,是我欠他们的,我欠他们所有人的坟。-白~马?书·院~ .嶵_辛?蟑¢劫~哽\新^筷`但你们,要替他们,好好的给我活着!替他们,把你们的刺刀捅进小鬼子身体里!所以现在,所有人,能动的,都给老子站起来!目标——桐柏山!出发!”
“桐柏山”三个字,如同滚烫的烙印,瞬间烫醒了陷入死寂的人群。陈天那番话,像一瓢滚油浇在行将熄灭的炭火上,猛地腾起一股混杂着恐惧、绝望,但更多是被逼到绝境后反扑的狠戾!
“曹他姥姥的何应钦!” 角落里,一个满脸血痂的汉子猛地一拳砸在泥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声音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