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权力之争扭曲了心性,如今想来...难道...难道......
李二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
他死死盯住魏征,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变得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玄成...当年...东宫之中...你曾...曾在他身上...感受到......”
他没有说完,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血淋淋的探询。
魏征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腰背佝偻下去,那张刚硬如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巨大痛苦和深切的恐惧。
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嘴唇哆嗦着,良久,才用尽全身力气,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泣血的颤音。
“感受过!”
魏征猛地睁开眼,眼中是刻骨的惊怖,“隐太子便时常于深夜独坐...喃喃自语...其声调...非人!其眼神...空洞...冰冷,如...如深渊凝视!”
他痛苦地摇着头,“臣...臣靠近时...便觉魂魄悸动...如坠冰窟...那气息...与咒印...同源!”
顿了顿后,魏征恢复平日的清明,“臣不敢妄断!然,那股令神魂都为之悸动不安、仿佛要堕入无尽混乱深渊的‘恶’之气息,臣绝不会认错!彼时隐太子心性骤变之速,行事之诡谲莫测,绝非寻常心魔所能解释!臣身为东宫旧臣,日夜随侍在侧,感受最为真切!那感觉...如同被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冰冷视线窥伺,灵魂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栗!”
“非心魔,乃外邪!”
颜师古斩钉截铁地接道,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陛下!此‘天外之气’,绝非善类!臣之先祖手札中,曾有零星记载。言及上古之时,有星坠于野,非但带来灵气复苏之机,亦携来域外邪魔之息!其性至恶、至乱、至秽!”
李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首冲头顶!
他猛地从御座上站起!
宽大的袍袖带倒了御案上的青玉笔架,“哗啦”一声脆响,笔架滚落在地,几支紫毫笔散落开来!
“天外之息,侵蚀人心...”
他的眼中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触及最深禁忌的暴怒与冰冷杀意!
“世家?博陵崔氏与此物有染?”
颜师古沉重地点头,“崔明礼能以此等邪异咒印锁银,绝非偶然习得!此等力量,必有其源头!臣斗胆揣测,百年前流传于顶级门阀之间,那关于‘寻得通天之路’的秘闻,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李二神色铁青。
博陵崔氏!清河崔氏!
这两个盘踞千年,底蕴深厚,枝繁叶茂的庞然大物!
他们竟可能掌握着一条沟通域外邪魔的通道?!
一股暴戾的杀机瞬间在他胸中翻腾!
铲除!
必须将这些毒瘤连根拔起!
一个声音在心底疯狂咆哮。
然而,另一个冰冷理智的声音立刻压了上来:不能动!至少现在,绝不能动!
世家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若他们真掌握着那所谓的“路”,甚至能利用这股“天外之息”...一旦逼急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是玉石俱焚?
还是引狼入室?
这险,他李二冒不起!整个大唐,也承担不起!
“查!”
李二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命百骑司彻查!既然露出了马脚,必然有迹可循,给朕查个明白!”
“喏!”
阴影处的阿难神色凝重地走出来,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恐怕会使天地格局大变!
李二沉默,脑中思绪如电光火石般飞转。
隐太子被侵蚀的心性,魏晋南北朝的乱世血泪,世家门阀深藏的秘径...一条条线索如同冰冷的毒蛇,纠缠、撕咬,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渊。
这“天外之息”到底是什么?它如何侵蚀人心?世家掌控的“路”又在何方?
殿内的气氛令人窒息,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坚冰,李二不开口,无人说话。
“砰!砰!砰!”
甘露殿厚重的殿门被急促地拍响!
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气氛。
“谁?!”
李二霍然转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