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晋封贵妃,圣眷方隆,一时风倾六宫。比奇中蚊徃 追罪歆彰节启祥宫朱门洞启,彩绣纷华,驷马填衢,肩舆如云。昔日避之唯恐不及者,今皆如过江之鲫,争相趋奉。但见锦衣华服,谄笑盈庭,满口皆是“贵妃娘娘洪福齐天”、“娘娘仪态万方”之谀词,谄媚之态,几欲凿额以颂千秋。
魏嬿婉亦备下赤金累丝嵌宝如意、妆花贡缎数匹,乘软轿来贺。甫入正殿,满目金碧辉映,笑语喧阗。眸光流转间,瞥见如懿携惢心,静立丹墀之下。惢心手中捧一尺余长紫檀浮雕锦盒,启盖半掩,内里是一座精工细作的金丝珐琅‘金玉满堂’盆景。
赤金为枝,点翠成叶,累累缀以红宝、碧玺、珍珠攒就之石榴、佛手、寿桃,取意‘多子多福,富贵长春’。殿内烛火交辉,宝光流转,华彩灼灼,引得周遭命妇宫嫔无不侧目,啧啧低叹。
魏嬿婉袅娜近前,向如懿盈盈一福:“娴妃姐姐安好。姐姐这贺礼功夫,真真是投其所好。想是深知妹妹素喜清雅,故赠素帕、香囊、宫花,最是相宜;而嘉贵妃姐姐嘛…”语锋微转,笑意盈盈,“姐姐最是雍容华贵,姹紫嫣红方衬得起满身福泽尊荣,娴妃姐姐自然要拣那等‘压得住’、‘显身份’的好物件奉上,方显郑重。姐姐当真是用心良苦呢。”
金玉妍高踞贵妃榻上,魏嬿婉之言字字入耳。她涂着鲜红蔻丹的纤指慵懒一招,惢心忙将锦盒捧至近前。金玉妍两指拈起盆景上一枚红宝石榴,漫对烛光略一端详。
“令妃妹妹这张巧嘴,倒比这盆景上的珠子还亮上三分。”她曼声启唇,美目低垂,睨着满盆珠光,“不过嘛…这等金玉堆砌之物…”指尖一松,红宝石榴“叮”然落回盆中,“本宫库里多的是,平素不过随手赏与底下办差得力的奴才,添个妆奁,图个吉利罢了。`鸿,特¨小_说/网· ¢无*错/内^容/”
言毕抬眼,目光似笑非笑落于如懿面上,似怜似嘲:“娴妃,本宫知你必非存心。想是你们乌拉那拉家…”她故意拖长声调,纤指抚过鬓边御赐的五尾点翠嵌东珠凤钗,轻叹一声,“唉,如今门庭寥落,全仗你在宫中支撑体面。这日子嘛…自然是一分银子掰作两半使唤。能咬牙备下这般‘体面’之物贺本宫之喜,想必已是倾尽所有,掏空了家底儿?委实是难为你了。”
她随手将那价值连城的紫檀锦盒往侍立一旁的丽心怀中一推,如同弃置寻常杂物:“丽心,你跟了本宫这些年,也算勤谨。喏,娴妃娘娘赏你的‘体面’,好生收着,权作将来的嫁妆罢。”
丽心猝不及防接住这烫手山芋,捧着沉甸甸锦盒,面上红白交加,垂首颤声道:“奴…奴婢谢主儿恩典,谢…谢娴妃娘娘赏。”
满殿霎时死寂。那金玉盆景的璀璨光华,此刻恍若化作根根利刃,直刺如懿。但见她面色依旧沉静似水,迎着金玉妍倨傲的目光,微微屈膝:“贵妃娘娘慧眼如炬,臣妾心意微薄,所献之物能入娘娘法眼,已是万幸。娘娘既赏丽心,是她的造化,臣妾亦替她欢喜。”其身姿挺拔如寒潭青松,于满堂富贵喧嚣与刻薄讥诮之中,似孑然自成一片孤清天地。
如懿携惢心,自那满堂金玉喧嚣中告退而出。主仆二人沿宫墙夹道青砖徐行,步履较平日微显急促。她螓首低垂,广袖之下,掌心方才掐出的月牙痕犹隐隐作痛。一阵风过,卷起几片早凋桐叶,打着旋儿落于素净的裙裾之畔。如懿凝睇枯叶,胸中强抑的浊气终是翻涌难平。
“俗不可耐!”
惢心紧趋两步,悄声附和:“主儿说的是。,天\禧!小?说?网+ *免+费~阅¢读*启祥宫所陈,直如新贵库房,满目黄白堆砌,毫无章法气韵,艳俗刺目。”
如懿语透轻蔑,泠然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铜臭熏天,沾之污目。想我乌拉那拉氏,世代诗礼传家,所重清韵雅致,风骨气节。彼等张牙舞爪之富贵,不过市井之徒骤得横财,沐猴而冠,徒增笑柄。眼界心胸,判若云泥。”
“至于魏氏,” 她唇角微哂,连名号亦懒称全,“专擅做那风信草、顺风旗。一双眸子只胶着于得势之人,摇尾乞怜,谄媚之态,较盆景上珠子犹胜三分。此等行径,与豪门豢养的趋炎清客、助纣为虐的刁奴何异?真真辱没妃位尊荣。这种人所用的心机手段,纵明示于我,亦终非我辈所屑为。”
殿内,金玉妍眼波流转,瞥向贞淑:“贞淑,去将那盅新炖的‘玉髓琼浆’端来,给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