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天的锣鼓、震耳的欢呼、漫天的飞花,汴京百姓们己沉浸狂欢之中。*E¨Z/晓′税¨罔′ ?已_发/布~嶵+歆_蟑¨洁¢
国朝素重文教,尤其是今年竟出了位年仅十六岁的三元魁首,此更是数十年难遇的盛事。御街两侧,人声鼎沸,彩带翻飞,花雨如注。
“快瞧!状元公!那便是咱们的状元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抱着小孙儿,指着白马之上的徐修。
许多望子成龙的父母趁机言传身教,一位中年父亲蹲下身,将孩子扛在肩头,指着那意气风发的少年身影,语重心长道:“虎子,睁大眼睛好好看,这便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公!吃得读书苦,方有这般人前显贵时!你将来也要用心念书,给爹娘考个功名回来风光!”
还有母亲搂着羞涩偷望的女儿低语:“我的儿,这便是我大宋最好的儿郎,知书达理,前程万里……”
徐修坐在马背上,虽竭力维持着状元郎的仪态,但眉梢眼角的飞扬神采,嘴角抑不住的意气风发,无不泄露着他此刻的少年得意。
然而他此刻眼中只有那倚在窗畔的韩云韶,她的目光也只流连在他身上,带着纯粹的、毫不掩饰的专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无法闯入她的视线。
看到她那“痴痴”望来的模样,一股更为馥郁的甜意自徐修心底悄然漾开。
但是,与这份喜悦一同涌现的,是初入汴京时自己那句无心的玩笑:“若九娘来考,定能中三元。”
当时她眼底那瞬间黯淡下去的光芒,此刻仍首刺入徐修心头。
“她的才学绝不逊色,甚至远超于我。” 一个念头在徐修胸中回荡。
今日自己连中三元,而那份本该同样属于她的光芒,却被藩篱牢牢锁在深闺,只能在这喧嚣之外静静旁观。
徐修暗自决定,一定要为九娘做些什么。
游街队伍行至一处相对开阔的路段,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徐修忽然勒住缰绳,权知开封府钱明逸立刻察觉,牵马止步,略带询问地望向这位年轻的状元郎:“状元公,何事?”
白马立于街中,万千目光聚焦于此。徐修深吸一口气,下马欠身,他的声音清亮,瞬间压过了周边的喧嚣,清晰地传入附近人群的耳中:
“府尊大人,学生蒙皇恩浩荡,忝列魁首,又蒙陛下亲赐宫花,荣宠至极。然而学生深知,诗书文章,绝非学生独力可攀。一路走来,学生承蒙师友提携,解惑指迷者良多。,第·一!墈/书,蛧~ ?蕪`错`内~容·”
他顿了顿,带着真诚与庄重,继续道:
“其中,尤有一位至交挚友,其才情之卓绝、见地之深远、指点之恳切,让学生得以在科举之路上进步神速。正是昔日与她同窗共读,切磋琢磨,学生方有今日。”
“她之才思、见识、文采皆远胜学生,只可惜身在闺阁,无法应试。”
这番公开的、对一位闺阁女子极高的公开赞誉,瞬间在御街之上激起千层波澜。
“听见没?状元的挚友?才情卓绝?竟,竟是位女子!” 有人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苍天!状元亲口承认‘功勋有她一半’!这……” 更多人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与由衷的惊叹。
“文采比三元郎还高?此话当真?真乃当世奇女子也!”
韩云韶在徐修说出第一句话时微微疑惑,当那句“正是昔日与她同窗共读,切磋琢磨,学生方有今日”清晰地穿破喧嚣,首抵她的耳畔,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那双聪慧的眼眸瞬间睁大,难以置信的光芒在其中剧烈闪烁。
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酸楚与委屈,以及对心上人那份甘愿倾尽此刻煌煌荣耀、只求将她心间委屈化为暖意的相知相重而感到的幸福。
她的泪珠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滚落。
她紧紧捂住嘴,压抑着喉间的哽咽,双肩因无声的抽泣而微微耸动。
程夫人轻轻拍抚着女儿微微颤抖的身体,声音轻柔:“九娘,你亲自选的这个人,配得上你这颗心。”
一旁,富丽卿手中团扇跌落也未察觉。
她秀目圆睁,首首望向身边梨花带雨的韩云韶,眼中只余下无法掩饰、浓得化不开的惊叹与羡慕。
就在此时,徐修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一种坦荡的勇气:
“知府大人,国朝以文教兴天下,重在推恩教泽,彰明才德,今日学生斗胆,欲效‘推衣解食’之古风,惜无物可推,唯有陛下亲赐之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