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百官与士子们的“万岁”声浪平息,崇政殿前广场陷入一片肃穆。¨三*8·墈?书_枉~ +埂+辛·嶵!哙?
数百名白衣士子屏息凝神,垂手肃立,目光低垂,然而他们的心神却远不似表面平静。
御座上的赵祯面色略显苍白,目光沉静地扫过阶下一片士子,然后向侍立阶旁的王拱辰微微颔首。
礼部侍郎王拱辰身披绛紫官袍,神情肃穆至极,此刻挂礼部尚书衔的官员都不在朝中,例如晏殊知陈州,所以对应事宜由挂礼部侍郎衔同时兼着翰林侍读学士的王拱辰来负责。
他深吸一口气,稳步迈上丹陛之下专为传胪而设的宣名台位,面朝广场,深深一揖。旋即转身,朝着御座方向行礼。
礼毕,他再次面向广场,从身旁内侍恭敬捧举的托盘上,郑重取过那卷皇榜金册。
他肃立站定,展开金册,饱满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足以让最后一排士子听清内容。
“门下:”
“皇祐元年三月乙巳,朕亲御崇政殿,策试礼部奏名进士于廷下。尔诸生敷陈治道,各展所长,朕甚嘉焉。今遴选其才学超卓、议论剀切者,依次第差,定为甲第。”
“兹特示名第,昭告天下,咸使闻知。”
宣读至此,王拱辰略微顿住。所有士子乃至列班的文武百官,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第一个名字。
与此同时,楼阁内,诸命妇亦屏息凝神。韩云韶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丝帕,指尖冰凉,巨大的期待与难以言喻的紧张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王拱辰再次提气,声音陡然拔至最高,清晰地唱出第一声:
“第一甲,第一名——”
“邓州,徐修!”
紧随其后,殿前司禁军齐声高喊。
“第一甲,第一名——”
“邓州,徐修!”
徐修的心在那一刹那猛地一缩,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尽管他有想过这个场面,但当这“三元及第”的荣光真正加冕于身时,那份冲击依旧排山倒海。
他的身体却己先于思维行动,他按礼官反复教导的仪轨,大步出列,行至御道正中央、距离丹陛数丈处,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沉稳而庄重地行西拜之礼。
所有人,百官、士子、阁中命妇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状元。惊叹、艳羡、震撼、复杂,无数情绪在无声的目光中流淌。
阁中,韩云韶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忽然忆起那年在邓州,草桥市初遇时,他一边看书,一边卖书。
州衙里,他披星戴月,孜孜不倦。
在花洲书院时,尽管她与他分隔两地,但凭半首诗的鸿雁往来,她便知他如何发奋苦读。
首至汴京重逢,他周旋于高门,结交于市井,却也未曾片刻懈怠。
这所有艰辛,终于在今朝结出了果实。?x·g+g¢d+x~s\.?c~o,m′
薛国太夫人看着阶下那沉稳行礼的少年,眼中流露出欣慰与赞赏,轻声道:“果然是他,范希文的得意弟子,三元及第,实至名归。”
曹皇后含笑颔首:“此乃陛下慧眼识珠,亦是国朝文运昌隆之兆。”
程夫人看了看愣住的女儿,无奈笑着摇摇头,她又看向一旁的陈夫人、晏夫人等人,笑得很是得意。
广场上,徐修礼毕后,正身肃立,朗声应答,声音洪亮清晰,响彻广场:
“臣,邓州徐修,叩谢陛下天恩!”
王拱辰待其答谢后,再次高唱道:“御赐,状元及第袍服,引至东庑更衣!”
两名服饰鲜明的内侍上前,恭敬引路。徐修依礼,低垂目光,沉稳跟随,离开广场,行至崇政殿东侧专设的庑房。
他脱去士子白襕衫, 郑重地穿上象征状元身份的袍服。
更衣完毕,内侍再引徐修返回广场中央原处肃立。
王拱辰待其归位,继续高唱:
“赐,状元簪花!披红!”
司礼内侍上前,手捧御花园清晨新采的大朵牡丹两枝,低声贺道:“贺喜状元郎!”
徐修向这位内侍回礼,看着这两朵牡丹,忽然想起那年在邓州与九娘离别时的话语,她最喜欢牡丹和梅花。此刻她是否正看着自己?一丝柔情与感激涌上徐修心头。
他又是想到,今日这三元殊荣,岂能全归功于己?诗赋一道,几乎全仗九娘之力,便是策论,最初也是蒙她启蒙良多,此外还有老师范仲淹以及尚在邓州的家人们。
初至汴京时,他曾与九娘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