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去何从?是应召留在中枢,还是请求外放历练?”
范仲淹略一沉吟:“此事暂且无需多虑。即便圣意如此,朝中也未必风平浪静。”
他顿了顿,提点道,“若真得此机会,便留在御前。此刻圣眷正隆,便于你在中枢站稳脚跟,日后若去地方施展抱负,也更有依恃。若现在就求外放,怕反倒是错失了良机。”
徐修心领神会,应声称是。
师徒二人暂且放下了沉重的朝堂话题,转而闲话家常。
不多时,范纯礼、张载等人也陆续到来,庭园里一时笑语晏晏。范仲淹看着眼前这些才华出众、心怀家国的年轻人,目光中满是欣慰与期许。
言谈间,范仲淹留意到日头渐高,便转向徐修道:“先去把殿试的消息知会九娘一声吧,这些日子,她怕是也要忧心了。¨零′点~看,书+ _首^发?”
他眼中带着长辈的温和调侃,“正好,稚圭(韩琦)可能也快回京述职了。待他返朝,我寻个时机,也好将你们的事提上一提。”
徐修闻言,心头猛地一热,他本就打算今日去向九娘报喜,告知她殿上之事,不想老师竟是主动提出为自己做媒,他的惊喜之情几乎要溢于言表。
......
文府厅堂,气氛沉凝。
王拱辰此行实属不易。庆历年间文彦博一度靠近过新党,虽在新政失败后迅速恢复了其“老成持重”的做派,但王拱辰与之终归隔着一层。
然而昨日殿试之事令王拱辰心头颇为不安,他思来想去,还是踏进了文府的门槛。
毕竟此时环顾朝堂,那些曾旗帜鲜明反对过范仲淹的旧党同僚中,夏竦在庆历八年短暂起复枢密使,旋即在张方平、何郯等人的弹章下狼狈去职,贾昌朝外放判大名府,陈执中虽居相位,论圣眷远逊于眼前这位文公。
文彦博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抬眼看着王拱辰:“急什么?”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我且问你,就算官家此刻真起了收复失地的心思,可若与党项缠斗数日,战事胶着,迟迟不见寸功,你以为,官家的锐气能支撑多久?”
王拱辰一怔。
文彦博放下茶盏,指尖轻轻一点桌面:“既然陛下近来看似锐意进取,我等顺水推舟便是,何必逆龙鳞而行?”
“待到那股新鲜劲儿过了,倦了乏了,一切自然复归常态。此时逞强,徒惹麻烦,非智者所为。”
王拱辰张了张嘴,终究只是讷讷应声:“文公所见极是。”
文彦博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官家的心意,你我不必强扭。但若陛下真有意擢拔那徐修首入御前,这倒是个值得一争的地方。”
“什么?官家要让那竖子一步登天?”王拱辰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的惊怒难以掩饰。
“未必成真,无非是种可能。”文彦博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如同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届时,你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以新科进士骤然擢拔至太子中允甚至是著作郎这般清要之职,于制不合、易生骄矜为由反对,但这是首接拂逆圣意;其二,陈言高官厚禄非历练之道,宜外放任官以淬其才,这倒像是为那徐修的长远考虑了。选哪一条路,你自斟酌。”
“太子中允?官家竟要让他首接作太子中允!”王拱辰嫉妒与惊骇交加,“多谢文公提点,拱辰告退。”
他强压住翻腾的心绪,匆匆起身。
文彦博望着王拱辰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重新拾起茶盏,轻呷一口,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不屑。
“蠢材。”
他文彦博固然不乐见范仲淹一派再得重用,亦不乐于与新党深交,却也深知朝廷积弊。
但王拱辰这等人物,胸中只有门户私见与权位争夺,罔顾庙堂根本,与之共谋,己是屈尊。
既然陛下此刻有意振作一番,他便顺势做个推手,成与不成,自有后验,却也强过只知阻挠争斗,坏了国家根本。
顺时而动,襄助一二,方是宰执之器。
......
前往韩府的路上,徐修心中反复盘算。
按常例,省试头名一般不会在殿试中被黜落。即便最终不在状元、榜眼、探花构成的第一甲之列,省元也可申请享受等同第一甲的待遇。这是省试放榜后他心中安定的一个重要原因。
宋朝的官职太过于复杂了,即便徐修在这个时代耳濡目染之下,仍是有些混乱之处。
据他现在了解,宋朝官制大概由六部分组成,除去勋、爵这两个暂时跟他无关的部分,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