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哎呀!差点忘了要紧的事!”
徐修一愣:“何事?”
“明日金殿唱名啊!” 韩云韶眼波流转,上下打量着徐修,“徐家郎君这般才貌双全、前程似锦,明日一放榜只怕立时就要被那些侯门高府的精锐豪奴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绑回去做了东床快婿!这可怎生是好?”
她说着还故意比了个“捉人”的手势。
徐修猝不及防,呛咳起来,耳朵根都红了:“九娘!这,这都编排些什么。”
榜下捉婿的风气他自然听过,可被眼前人用这副煞有介事的模样道来,实乃冲击力巨大。
见他窘迫之态,韩云韶终是撑不住笑出声:“好啦好啦!我是让你放机灵点,别真叫人捉了去。不然……”
徐修看着她灿若朝霞的笑脸,那点仅存的焦虑彻底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笑道:“若真有人敢动手脚,”
他也学着九娘的调子,嘴角微扬,“那我定抢先一步,首奔这韩府门前,自投罗网,恭请九娘发落了。”
九娘听闻此言,点点头,轻步移至书柜旁,打开一个上了精致小铜锁的木匣,匣中仅寥寥数张文稿。
她深吸一口气,道:“即便你此番真的未及第......”
她声音依然轻柔:“这篇文字刊布出去,也算能为你,为我,挣得一线转圜之机。”
她首首望向徐修,那眸中既有孤注一掷的决绝,又弥漫着迷茫和脆弱:“二郎,”
她低声唤道:“往后你真的会一辈子都待我好吗?”
这问题问来得猝不及防,徐修脑中瞬间空白,先前考场上纵横捭阖、挥斥方遒的才华仿佛都被抽走了。
他喉咙发紧,最终只挤出最朴素、却也最笨拙的承诺:“九娘,”
“我许诺你,今生今世,只待你一人好。绝不纳妾,此心,天地为鉴……”
“好了,这就够了!” 韩云韶急急打断他,将那几张文稿塞进他手中,“明日若榜上无名,我便将这个散出去!如此,至少能让他人绝了联姻的念头。对韩家清誉,损伤,也最小……”
她的声音低下去,最后几句轻得几不可闻。
此法虽解了徐修一时之困,可一旦此文刊布天下,那如山如海的流言与苛责,必将狠狠砸回她自己身上。
明知是自陷险地,她却依然执意分担,因为她不愿那千钧重担,只压徐修一人的肩头。
徐修低头看向手中,纸上是熟悉的簪花小楷,字迹清丽秀雅,其文辞却情深意挚,婉转悱恻,字字句句皆是她的心意剖白。
他只觉得呼吸凝滞,心如擂鼓。在北宋礼法的层层樊笼之下,以她的身份刊布此等心声,无异于自毁名节。
巨大震动过后,徐修迎上她忧虑的目光,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异常笃定温暖的笑:“傻话!此番不登榜?九娘,你放心好了,我此番必定榜上有名!”
他语气斩钉截铁,随即语气转柔,万分珍重地将那文稿折起,“至于这个……”
他轻轻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看着她双眼,“是我此生所得,最贵重、最不敢轻慢的‘信物’。若真有山穷水尽时,我徐修肯定会挡在你面前。”
九娘指尖一收,那几张文稿便轻盈地从徐修掌心滑走,重新落回她手中。
她动作轻巧地将它们拢好,唇角微扬,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又狡黠的笑意:“好了,只是让你安心看一眼罢了。”
·她声音轻柔,目光却穿透摇曳的烛火,深深望进他眼底,“明日无论那金榜之上如何书写,我们……都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