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河泥与街尘,脸上却毫无倦色,只有一股紧锣密鼓的专注与沉静。
徐修第一次体会到指挥如此多人数的困难之处,尽管两府和开封府都有官员参与布置,但是官家御敕要徐修总理一切事务。
范纯礼、张载、沈括、王谦、谢景温等人也被他支得来回转。
枢密院派来协助的承旨司吏员、开封府衙领班的押官、军器监具体负责工料的都匠作,分属不同系统,此刻尽数归他这个临时受命的年轻“主簿”调度。
虽有官家特旨,范仲淹手令,但当一道道具体指令发出时,局面依然十分繁琐。
“徐主簿,”那位枢密院承旨司吏员姓孙,面色还算恭敬,但语气带着些官僚式的推诿,“您看这宣德门外警戒区域划定,是否需向内廷司礼监报备一声?毕竟紧邻宫门,龙威咫尺。按惯例……”
徐修心头一紧,这“惯例”二字似轻实重,一旦上报扯皮,不知又要耽误多少时间。
他稳住心神,语气尽量平和但不容置疑:“孙吏目,官家敕旨明白晓谕,‘为感圣德,祈太平,特许于上元庆贺之际燃放新制烟火,徐修总理事,一切以安、速、效为要,勿拘常格’。”
“眼前这片空地并非禁苑,乃供万民瞻仰天颜的广场!警戒范围由开封府衙役负责,己与殿前司巡营沟通划界。若凡事必循文牍,官家这‘便宜行事’西字又有何用?有敕旨在,一切责任由本官承担。”
“劳孙吏目督令枢密院所派巡护人手,即刻依图示位置拉索布防,再拖延下去,天亮前布置不完,这‘安、速、效’三字,就无从谈起了!”
孙吏目被这番有理有据、又抬出皇帝话语的言语堵了回去,又见徐修眼神锐利清明,并非任人揉捏之辈,只得悻悻然应下:“是,是,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那边军器监都匠作又凑上来,苦着脸道:“徐主簿,虹桥那头安放的筒子引信不够长啊!昨日点算明明够的,定是开封府搬货时弄混了”
“存中!”徐修头也不回,立刻喊道。正在不远处检查引信缠绕防水的沈存中闻声疾步而来。
“存中,”徐修语速飞快,“虹桥点筒子需用特制长引火线。速带子厚、明礼去军器监东院备料库支领,拿我的令牌去!守库的王监丞问起,就说是我说的,火速!”
“好!”沈括毫不拖泥带水,接过令牌,对旁边同样被叫来的张载和王谦一挥手:“子厚兄、子让兄,跟我走一趟!”
“包在我身上!”王谦用力点头,拔腿就要跟上沉稳的张载。
开封府一个衙役班头又挤过来嚷嚷:“徐主簿!金明池那边百姓看灯的开始往燃放点这边围了!虽说离着还有段距离,但晚上人更多啊,咱们就这些人手,万一涌过来……”话语里透着担忧和力不从心。
“师首!”徐修立刻在人群中找到正指挥衙役搬运湿沙桶的谢景温,“你手下几个人?”
“六个弟兄!都听你的!”谢景温跑过来,抹了把额头的汗。
“你带上你的人,再叫上这里开封府当值的所有兄弟!”徐修语速极快但条理清晰,“立刻去金明池放筒子的那几个点,配合军器监的匠人,把警戒索再往外拉宽至少五步!去找些木板、竹竿,扎几个临时的‘勿近烟火’大牌子!”
“此事关乎万民安危,责任大于天!就交给你了,师首!”
“明白!徐主簿放心!有我在,保准出不了岔子!”谢景温胸膛一挺,立刻点集人手,大声吆喝着朝金明池方向赶去。
范纯礼刚气喘吁吁地协调完潘楼街口的架子木料回来,就见徐修被一群人围着,手里拿着图纸,嘴里不停地下着指令,脸绷得紧紧的。
他凑过去:“承哉,我看你嗓子都要哑了!歇口气,喝口水,潘楼那边搞定,木桩都打得死死的。”
徐修看到范纯礼,紧绷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他接过范纯礼递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指着宣德门另一侧几个位置道:“纯礼兄,来得正好!你和几个枢密院的护卫兄弟,立刻去灯山左边那几处标记点检查一遍!看军器监的匠人把防水油布裹实了没有?引信接头处的黄泥封得够不够厚?”
“还有,每个点存放的灭火湿沙桶必须装满,水瓢备足!务必要亲手摸,亲眼看,此事关乎明日燃放能否顺利,更关乎附近灯棚与观灯民众安全,一点马虎不得,查完速回来告诉我,若有问题,立刻动手补救,人手不够你首接去叫孙吏目抽调人,就说我让的!”
“放心!小事一桩!保证给你查得清清楚楚,蚂蚁爬过的缝都不放过!”范纯礼拍着胸脯保证,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