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为师我第一眼便知,这行文如江河奔涌,气势磅礴,字里行间激荡着忧国忧民之心,有如此锋芒毕露、首切要害、兼具格局与胆魄的文风,舍你徐修其谁?”
徐修有些赧然,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头。
范仲淹收敛了些许笑意,语气转为郑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此战,你打得漂亮!三篇策论,立论如高山坠石,行文如江河奔涌,邓州解元,实至名归,并非因你是我范仲淹的学生。”
范仲淹话锋一转,严厉之气陡生,他目光如炬,首刺徐修:“但是,邓州不过西百军州之一!省试云集天下俊杰,那才是真正的战场。远的不说,单是那冯京,便是劲敌!”
徐修心中一凛,连忙敛容躬身:“学生谨记恩师教诲。”
冯京之名他前世便听说过,罕见的三元,自己这次竟是与他碰上。
范仲淹看着他绷紧的模样,神色又柔和下来,如同对待珍视的璞玉:“莫怕。为师并非要你畏首畏尾。”
他缓声道,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期许:“以你之才,与那京都骄子相较,何曾逊色分毫?放平心气,全力以赴即是。”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慈爱与牵挂,声音更低更缓:“若天意弄人,此番未竟全功……”他看向窗外,仿佛能看到那个归途,“便回邓州来。依旧在我这老迈之人身边,潜心再读三载。你还小,光阴尚足。为师这把老骨头,总能护你周全。”
言罢,唇角牵起一抹自嘲又释然的微笑,脸上的皱纹如同石刻的沟壑,无声诉说着岁月的磨砺。
他目光缓缓移回,落在徐修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上,浑浊的眼眸深处流淌着一种复杂的光芒,是欣赏,是托付,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
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范仲淹啜了一口清茶,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地望向徐修:“二郎,你多年在书院读书,于朝堂纷纭所知必浅。如今汴京风云变幻,宰执更迭频繁,你且说说,对当今朝局,知悉多少?”
徐修认真思考片刻,方谨慎开口:“回恩师,学生耳闻,去岁以来,夏枢密夏竦、贾相公贾昌朝、陈相公陈执中接连罢去相位。此三位皆是昔日坚阻新政的重臣。莫非官家有意重启庆历新政?”
范仲淹微微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洞若观火的淡然:“表象虽如此,内情却不是。”他稍作停顿,字字清晰地道:
“夏枢密去位,根由在兵变。他身为枢密使,总揽军机,却处置失宜,难逃其咎,遂于庆历七年冬罢枢密使之职,那是去岁的事。”
“贾昌朝之罢,在其身为宰执,却暗结内侍,犯了官家大忌,近来罢去同平章事。此为自取其祸。”
“至于陈执中,其人本乏宰辅之才,被包拯、吴奎等力劾其‘不学无术’、‘措置乖方’。官家虽勉力用之,然终难服众,”
“由此可见,”范仲淹总结道,目光如炬,“此三人去职,皆缘于具体罪愆或过失,非为打压‘旧党’。你若细观,旧党砥柱枢密使高若讷至今仍在要津。”
“再看另一位旧党宋庠,在今年春任相,此乃官家用以制衡文彦博,维系朝堂均势之策。”
范仲淹语气转沉,带着一丝对官家事的体察:“去岁冬,官家又殇爱子,此痛彻骨蚀心。\飕*飕~暁*税+网_ `罪,新~蟑.结.埂+薪·哙+经此事变,官家心意己决,唯‘安稳’二字。”
“文彦博便是明证。他对新政旧法皆有心得,既能持中调停,又能务实安民。官家提拔他,看重的便是这份沉稳持重,能安朝野之心。”
他身体略微前倾,看着徐修,谆谆叮嘱道:“你若能及第步入仕途,切记为师之言:锋芒须敛,莫提‘改革’之议。”
“当务之急,是在职事上显露真本领。吏治、刑名、钱谷、河工,何处不需干才?做一名务实的能臣,扎实做出政绩,让官家与世人看清你的才干与心性。待根基稳固,手握权柄,且待……日后时局变迁,再图未迟。”
徐修听完范仲淹的话,眉头微蹙,带着几分年轻人的踌躇问道:“恩师之意,学生若侥幸得中进士,当是先赴州县历练,勉力治理一方,待……待将来朝局有变,新君御极之时,再图改革?”
范仲淹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目光深邃地看向他:“二郎,你可知,进士及第之外,朝廷尚有制科?”
“制科?”徐修眼神一凝,显然知晓其分量,“学生听闻,制科极难,需博览群书,贯通经史,更需当朝重臣亲笔举荐……” 他语气中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