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担惊受怕躲在货架后头,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别别扭扭拧缩成一团,生怕被郝红萍看见。?l?a,x!s^w¢.*c¨o,m^
她再发起疯来,他可吃不消。
再说,人也不是他撞的,他一个给祝家开车的司机,不谋财不害命,挣几两碎银老实又本分,郝红萍迁怒于他,凭什么呀?
但老韩还是怕,怕女人的胡搅蛮缠,于是跟个孙子一样猫在货架后头,一双眼睛雷达一样紧盯着郝红萍扫,神经紧张、呼吸凝滞,一直到郝红萍在收银台那里拎着两大袋东西买完单走出超市门口,老韩全身紧绷的肌肉才像豆腐鱼一样软塌塌下来。
郝红萍靓丽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中,老韩突然醒过味来,这女人最近几年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吧?
看样子是好起来了。
前几年在沪城法院外面见到,那叫一个脸黄如菜,反正是没什么精气神的,她男人惨死得不到赔偿,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正常女人是根本没什么心情对镜贴花黄了。
这回见到郝红萍,如果不是对她印象太深,老韩是决计认不出眼前这个脱胎换骨、容光焕发的女人居然就是几年前在沪城哭啊闹的“疯女人”。
老韩从超市里买完烟出来,开着车子在镇上逛了几圈,老家这些年好像一直没怎么变,或许是沪城这样的一线大都市待惯了吧,以前明明觉得镇上很宽敞的马路,如今觉来拥挤又老旧。
镇上的年轻人肉眼可见越来越少了,不知哪个诗人说的,小镇装不下当代年轻人的梦。翅膀硬的,全都飞出去了,去打工去创业,诗和梦想都寄托了在远方;翅膀不那么硬的,活成了上一代的样子,他们是新的一代,也是老的一代。
小镇就是这样,那些脸孔不停地更新迭代,却又好像似曾相识地根本没变过。
老韩蹲在路边抽烟,偶尔有一群鲜衣怒马的中学生骑车笑闹着从面前路过,他唏嘘感叹一声,也会跟着学生们一起笑。*兰,兰·闻·血! ?追,蕞,薪?蟑,洁_
年轻真好啊……
笑着笑着,脸上笑容不知怎么就僵了下来。
活见鬼了,手里的烟头都吓得从指缝间掉落!
老韩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看清街尾一群迎面走来的少年里,小老板祝小姐身边站着的那个高长少年,居然跟郝红萍长得如出一辙。
像郝红萍,也像郝红萍那个短命鬼亡夫……
祝小姐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笑的时候很甜,说话的时候嗓门也大,老韩大老远就听见她从街尾传来的叽叽喳喳笑语。
她挽着高挑的少年,那声脆甜的“江与舟”分外刺耳。
姓江……老韩心里咯噔一下,肩头不由开始颤抖,如果说今晚遇见郝红萍只是被吓得不浅,那么这次是真的完全被吓懵了。
***
一群少年横走街头,祝之繁在他们中间一会哭一会笑,诉说着离别的不舍与难过。
离回林雪家只剩一条街的路程,大家纷纷识趣散了,把最后一程路留给难舍难分的一对小情侣。
齐远鲜见地主动开腔搭理江与舟,头颅高傲又别扭地转去一边,装作吊儿郎当地说:“姓江的,你能管好你那谁吗?一晚上动不动就哭,我当沪城是哪个不见天日的犄角旮旯呢,让她把心安回肚子里去,等我们哥几个抽空,一定风风火火劝道跑沪城去找她玩,到时候接风大餐肯定是逃不了的!”
你那谁,说的不是祝之繁是谁?
祝之繁回味过来“你那谁”,这称呼和“你家那口子”有什么区别?哭成花猫的脸,顿时羞怯起来,一双含珠带露的明眸羞答答挂住江与舟淡然的脸,江与舟但笑不语。/咸.鱼+看*书- ~追+罪-薪′蟑*踕_
走入那条通往林雪家门口的街,祝之繁像只蜗牛一样慢吞吞前行,迟迟不肯抵达目的地。
夜色如浓雾般笼罩整座城,一盏昏黄的路灯下,两颗年轻的心因即将到来的离别滚烫而又伤感。
祝之繁是那般恋恋不舍,以至于平时根本不敢正眼直视江与舟英俊脸庞的她,借着长街的路灯,频频仰头偷看他的容颜。正是情浓之时却不得不分离,她想将他的样貌深深烙印在心里,以后每一个夜晚入梦,她都能在梦中清楚记起他的样子,用梦里与他相处的时光来填补离别的空白。
骄傲的少年接受来自女孩钦慕的眼神,表面风轻云淡,其实内心早已不堪矜持,只不过在他卸下伪装之前,祝之繁的毛脚功夫率先破功。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