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高温深夜,他特意不开空调,开着窗,只为了听见齐远的自行车轮毂在楼下刹住,她从自行车后座纵身跳下,低低的笑声比划破夜空的烟火更惊心动魄。?精,武′暁?说!徃¨ -耕?欣¨醉\哙-
齐军和郝红萍在外地,齐远目中无人招朋引伴把人往家里带,他们几个风风火火地上楼,肆无忌惮地在小房间里打牌、吃宵夜,那么多男生,曹敏不在的时候,里头有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她的笑声在人群中特别明显。
有时候凌晨两三点了,对门那群人还不见散局的意思,江与舟不得不皱起眉来去敲齐远的房门。齐远吊儿郎当地来开门,一张有何贵干的臭脸摆明了是在下逐客令,江与舟明知讨嫌,却还是立在门口岿然不动。他目光淡漠,嫌恶地扬手挥散屋内烟熏火燎,里面零食垃圾成堆惨不忍睹,假装不经意扫过人堆里的祝之繁,才发现她已经没出息的在地板上席地而眠,于是脸上的表情再怎么绷都绷不住,瞬间黢黑冷硬下来。
齐远骂他有病,三更半夜不睡,来自己房间发什么疯。
他锁着眉不吭一声,目光定定落在睡得东倒西歪的祝之繁身上。
齐远那几个兄弟里面总算有个聪明人,见江与舟堵在门口寸步不让,于是建议道:“远哥,要不今晚还是散了吧?繁姐都睡着了,你把她背客房的床上去睡。”
齐远若有所思地刮着牙槽,坏坏笑话江与舟:“早干嘛去了?想当护花使者、当好人,晚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人家祝之繁现在是镇上的大红人,手里拢着好几个游戏厅和台球馆的‘好哥哥’,各个疼她疼的跟什么似的,巴心巴肝哄着她一起玩。江与舟,你知道你现在算哪根葱吗?你在祝之繁这,现在哪根葱都算不上!”
江与舟的脸瞬间更黑了。
齐远冷笑一声,生平从来没这么痛快过!他居然会在大天才江与舟的脸上看见那种吃瘪的表情,一个油盐不进的冷血动物,居然身上开始有了一丝丝罕见的人味……
他分明在江与舟的脸上看见了患得患失的恐惧。\s\h~e′n*n\v~f\u+.\c.o?m+
若非不是曾经失去过,江与舟不会明白失而复得可谓人间至幸。
其实那一晚的齐远也算是逼了江与舟一把。
他以为自己失去的不过是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一名过客,只要她离开了雾城,她远去的背影也会在自己心里泯然如众。然而当她不再对着他笑,她对他一次次有心的“偶遇”视若无睹,江与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毕竟曾经得到过那样的笑容与青睐,他终于还是承认,她和“别人”是不同的,她似乎永远无法成为自己命里的那名“过客”了。
有些人注定会成为生命里的过客,然而有些人,即使只从生命中一晃而过,惊艳了片刻的岁月,却足以令人铭记一辈子,成为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烙印。
或许是彼时年少还有勇气不顾一切,他不愿她成为自己的无法释怀,所以才有了长白山上的那一次牵手。
傻女孩,她会知道吗?长白山之行,小祝之繁以为的一次简单牵手,不过是大灰狼江与舟内心蓄谋已久演习的一次实践。
眼前这个站在夕阳光晕里脸颊红扑扑的女孩,她的笑与泪是多么迫不及待与他分享,而只因她一通哽咽的电话,他就抛下一切疯骑着自行车来河边找她。
她时而笑着说:“与舟,这个暑假我好快乐,有你、有齐远、曹敏、小郭他们,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我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在雾城找到这样无与伦比的快乐,这里是我的乌托邦,你看就连太阳晒得河水都这么梦幻,波光粼粼像金子一样!这里对我而言,是比金子还珍贵的存在!”
时而又哭着说:“林雪的病棘手,我不能再多呆在这里麻烦人家了。?狐_恋~闻!茓. !冕′沸*悦!读~他们自顾不暇,我不好意思再叨扰。下午的时候,妈妈给我打过电话了,原来早在我们出发去长白山的时候,林雪的检查结果就已经出来,我妈那时候就准备让我回家,可是林雪拦住说‘一群孩子去玩,不要坏了孩子的好心情’,我才有了无忧无虑的长白山之行。最迟后天,我就得回沪城了。其实妈妈让我明天就回去,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好好说一声再见呢,就赖皮拖到了后天。后天好像有台风吧?正好风大雨大,你们就不用来送我了,我怕到时候我会哭得好丑……”
江与舟温柔地揉着她的脑袋,浅笑说:“怎么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我们只不过分开个把月,八月中下旬就开学军训了,满打满算只剩一个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