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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血玉(十)

青溪镇的小屋盖在芦苇荡边缘,茅草顶,竹篱笆,是陈老太当年没来得及盖完的样子。`我+地^书¢城+ ¨蕪/错`内·容*我捡了些被水冲上岸的枯木当桌腿,又从镇上旧货摊淘了口缺角的陶缸,养了从老宅带出来的爬山虎——它竟在南方的潮湿里疯长,藤蔓顺着篱笆爬满了墙,叶片背面的朱砂纹路越来越清晰,像谁用指尖轻轻描过。

整理周老太男人的遗物时,在樟木箱最底层摸到个硬纸筒。拆开来看,是卷没裱的画,比林秀的“渡”更潦草,墨色里掺着沙粒和水痕,像是在慌乱中画的。画的是片火海,火里有个抱着木盒的人影,正往火外递什么东西,指尖的朱砂滴在地上,汇成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第十二”。

“第十二个?”我捏着画纸的边角,指腹蹭过墨迹,突然摸到些凹凸的纹路——是用指甲刻在纸背的,比正面的字更深,“不是九个吗?”

窗外的芦苇突然“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人踩着水往岸边走。我抓起黄铜匕首冲出去,只看见水面上漂着只纸船,是陈老太叠的那种,船里放着半张烧焦的日记纸,字迹被水泡得发涨,勉强能认出“……漏了三个……在镇西的老井……”

镇西的老井早就填了,据说填井那年,镇上接连丢了三个孩子,都是在井边玩过的。当时没人敢提,只说是被野狗叼走了,现在想来,怕也是被那东西缠上了。

我揣着日记纸往镇西走,石板路被梅雨泡得发绿,踩上去像踩在青苔裹着的骨头。井的位置现在是片荒地,堆着些拆房子剩下的断砖,砖缝里钻出些红色的草,根须是半透明的,沾着泥土,竟和血玉的质地一模一样。

用匕首撬开最上面的断砖,底下的土突然冒出气泡,“咕嘟咕嘟”的,像是井水在底下翻涌。!白\马!书.院* ~勉_沸¢悦¨黩¢泥土里埋着些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孩子的名字,字迹稚嫩,像是自己刻的,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和樟木箱里那卷画上的“第十二”如出一辙。

“原来漏了三个孩子。”我摸着木牌上的名字,指尖突然被扎了一下,是木牌边缘的毛刺,沾着点暗红色的汁,“周老太的男人知道他们在这儿。”

泥土突然往下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正是老井的井口。井壁上爬满了潮湿的青苔,苔痕里嵌着些碎纸,是画稿的残片,上面画着孩子的笑脸,手里都举着纸船,船帆上写着“等”。

“他们在等谁?”我正想探头往下看,手腕突然被拉住了。

是个穿粗布褂子的老头,背篓里装着些草药,身上带着股艾草和水腥气。“姑娘别靠太近。”他的口音带着浓重的南方腔调,指节粗大,虎口处有块暗红色的疤,像被什么东西烫过,“这井填了三十年,每年梅雨都冒黑水,谁靠近谁倒霉。”

“您认识这井里的孩子?”我盯着他虎口的疤,形状像被纸船的尖角戳过。

老头突然别过脸,背篓里的草药掉出来几株,是专治跌打损伤的续断草。“我是守井人。”他弯腰捡草药,声音压得很低,“当年是我爹填的井,他说井里有东西,得用孩子的木牌镇着。”

井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老头脸色一白,从背篓里掏出张黄纸符,往井口一贴,符纸竟“滋”地冒起烟来,边缘卷成了纸船的形状。

“它醒了。”老头拽着我往后退,“比陈老太说的早了半年。”

黑水里慢慢浮起些东西,不是画稿,是些小小的鞋子,红的、绿的、虎头纹的,都是三十年前孩子穿的样式。/s′i,l,u/x-s¨w..-o\r_g\鞋子在水面上打转,每只鞋里都坐着个纸剪的小人,脖子上缠着黑线,线的另一头钻进水里,看不见尽头。

“他们不是被那东西缠上的。”老头的声音发颤,“是自愿跳下去的。当年周先生说,井里的东西能帮他们找到丢了的爹娘,他们就……”

他没说完,但我明白了。前七个的执念是“逃”,这三个孩子的执念是“找”,而周老太男人的执念,是没能拦住他们。

樟木箱里的画突然在屋里“哗啦”作响,我冲回去,看见画上火海的人影正往外递的东西越来越清晰——是块木牌,上面刻着“第十二”。

“第十二个不是人。”我突然想起陈老太说的“执念”,“是这口井。”

井是第十二个“容器”,装着三个孩子的执念,也装着周老太男人的愧疚。那东西不是在害人,是在替他们“找”——找能记住他们、能把他们从井里“渡”出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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