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火器的根源竟藏在眼前少年胸中。他抱拳行礼时,望向朱槿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畏:“末将告退。”
木门重新合拢的刹那,朱槿己将陶成道拽到案前,从笔洗里捞起炭笔,指尖重重敲在图纸上火绳枪机的位置:“陶公,你看这发火机构。咱们先前制的火铳,用的是火绳点火,遇着雨雪天就成了烧火棍,虽然后来改良了发火装置,可仍要提前点燃火绳,既暴露位置又贻误战机。”
他手腕翻转,在图纸旁迅速勾勒出燧发枪的击锤结构,火星随着笔尖跃落在宣纸上,“燧发枪用的是燧石撞击发火,不管风雨多大,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击发,这才是真正的战场利器。”
陶成道佝偻的脊背瞬间挺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新画的图样,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图纸上反复丈量:“可这弹簧驱动的击锤...... 以现下的冶铁工艺,怕是承受不住反复撞击。”
“所以这图纸的比例得改。” 朱槿将炭笔横过来,用笔杆敲了敲图纸上的击锤,“你将击锤弧度加大,再在关键受力点嵌入熟铁加固。还有这药池,得做成可开合的样式,防止火药受潮。”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黄铜小匣,正是之前制造火铳的火绳枪机,“你看,火铳的枪机是固定在枪身,而燧发枪的击发组件要独立成匣,这样维修更换都更方便。”
陶成道抓起图纸贴到眼前:“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总觉得这发火装置不够利落!”
他突然扯过案上的羊皮纸,笔尖如飞地修改起来,墨汁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二公子,按你说的改,这燧发枪的射速怕是能比鲁密铳快上三倍!”
朱槿望着老人花白的鬓角被烛火染成金色,忽然想起初见时,陶成道也是这样发了疯似的研究火铳的气密性。他伸手按住对方颤抖的手腕,将图纸重新铺平:“莫急,咱们一步步来。先制十把样品,在不同天气里试射,再根据结果调整。”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他望着图纸上渐渐成型的燧发枪,嘴角勾起笑意,“等北伐时,就让元军尝尝这‘天降雷火’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