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身子,差点打翻案上鎏金酒壶,慌乱间冠冕滑落,乌发如瀑散落肩头:“吴王二公子好久未见了。这冰天雪地的,怎有闲情来我这破宫?”
他强撑着笑容,却掩不住眼底的慌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榻边的鎏金兽首。
朱槿单膝跪地,甲胄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小明王,臣子朱槿奉吴王朱元璋之令,接您回应天府。吴王念及您在此清苦,特命我等恭迎圣驾。”
韩林儿的手指死死抠住榻边雕花,指节泛白如纸。他干笑两声,抓起案上的酒壶猛灌一口,酒水顺着嘴角滴落在衣襟:“应天?那龙蟠虎踞之地,岂是我这闲散之人能去的?我在滁州逍遥惯了,每日有美酒美人相伴,倒比那金銮殿自在得多!二公子不如回去告诉吴王,就说我韩林儿福薄,无福消受那份尊荣。”
“小明王切勿推辞。” 朱槿抬头,目光如炬,“吴王心系天下,此番相迎,是要与您共商驱逐鞑虏、安定苍生之大计。若您执意不肯,恐寒了天下忠义之士的心。”
韩林儿浑身一颤,酒壶 “当啷” 坠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那年汴梁城头,刘福通染血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朱元璋如同曹孟德,万万不可前往应天!” 那时的刘太保虽独揽大权,却也护着他这个傀儡皇帝。如今刘福通己死,自己成了无根浮萍,而朱元璋的野心,比元廷的铁骑更令人胆寒。
“共商大计?哼!我这‘小明王’不过是你们手中的棋子罢了!我不去!死也不去!” 他踉跄着站起身,锦袍下摆扫翻案几,杯盘狼藉。破碎的茶盏映出朱槿森然的目光,恍若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旁伺候的宫女吓得手中茶盏坠地,瓷片迸裂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朱槿向前逼近一步,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盯着韩林儿。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像是两柄淬了毒的利刃,将韩林儿从头到脚剖开来审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让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韩林儿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立柱上。朱槿的眼神如影随形,像是要将他的灵魂都灼烧殆尽。
他双腿发软,缓缓瘫坐在地,喉结上下滚动,颤抖着声音道:“好... 我... 我随你去应天便是...” 说完,他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脸上复杂的神情,唯有剧烈起伏的肩膀,昭示着内心的惊惶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