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纹御砚!”沈昭嘶声厉喝,灵光如电光石火!前世,画笔是她的权柄,节气是她的密码;今生,她妙手修复的古画,她视为寻常画具的那方曾承载朱批、点染江山的御砚,才是真正的“岁晏”密钥!那砚台材质特异,或许能屏蔽、记录,甚至……是某种对抗现代金融战场的“国之重器”的核心?黑隼要的,不是她残喘的性命,是深藏古物之中,足以颠覆乾坤的星图秘藏!
刺目的脉冲白光与幽蓝的毁灭电弧,如同宿命的彗星,轰然对撞!
“滋啦——轰隆!!!”
炫目的白光吞噬一切,狂暴的电磁脉冲横扫室内!灯光瞬间熄灭,沈昭腕间的监测仪屏幕炸裂成蛛网,裴砚之义肢的嗡鸣戛然而止,发出断续的痉挛杂音。“虎符”惊惶的尖叫划破死寂,撞向博古架顶层,那对承载着他们共同记忆的永乐压手杯在阴影中剧烈摇晃,杯底“大明永乐年制”的篆书款仿佛在无声悲鸣。
强光散尽,烟尘弥漫。机械巨蜓被脉冲震得翻滚失控,复眼红光狂乱闪烁。但它凶性不减,尾部幽蓝光束再次亮起,这一次,它放弃了攻击,那光束如同贪婪的触手,精准地、急不可耐地射向墙角那只古朴沉重的樟木箱——箱中,正是那方刚被取出、尚蒙微尘的龙纹御砚!
幽蓝的光束如同实质的牢笼,瞬间笼罩了古砚!
“不——!”沈昭目眦欲裂,挣扎欲起,却被锥心刺骨的剧痛钉死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承载两世记忆与国运的瑰宝,即将落入敌手!
千钧一发!
裴砚之眼中爆发出玉石俱焚的厉芒!他竟猛地将那只承受了致命一击、内部构件己然崩坏的机械臂,狠狠地、决绝地砸向脚下的青石板!
“哐——!!!”
一声沉闷如丧钟的巨响!
金属臂与冰冷的石地猛烈撞击!内置的微型能量核心在极限的物理冲击下,轰然过载、迸裂!一股远比掌心脉冲狂暴混乱数倍的能量乱流,如同挣脱枷锁的孽龙,以撞击点为中心,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咆哮着席卷开来!
这股失控的狂流,狠狠撞上了幽蓝的探测光束!
能量湮灭!空间扭曲!
幽蓝光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湖,剧烈地扭曲、荡漾、最终轰然破碎!机械巨蜓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间的电子尖啸,复眼红光彻底熄灭,庞大的机体如同被抽去了筋骨,歪斜着重重撞上墙壁,摔落在地,再无声息。
死寂重新降临,唯有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与金属熔毁的刺鼻气息在空气中无声弥漫,如同祭奠的香灰。清冷的月光重新洒入,照亮这方小小的修罗场:破碎的窗棂像巨兽狰狞的齿痕,散落的宣纸如飘零的蝶翅,滚落的青瓷杯在月光下泛着孤寂的冷光,还有那只彻底报废、冒着袅袅黑烟的机械臂,如同战士折断的佩剑,无声诉说着惨烈。
裴砚之失去平衡,单膝重重跪倒在地,空荡荡的右肩袖管无力垂落,仅存的左臂支撑着身体,胸腔内的人工心脏发出急促尖锐的警报蜂鸣,如同催命的更鼓。
“砚之!”沈昭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冰冷的指尖触到他颈侧滚烫如烙铁的皮肤,那温度灼痛了她的心。
“咳……无……妨……”裴砚之艰难地抬起头,左眼的人工晶体在清冷的月光下,清晰地映出沈昭惊恐苍白、泪痕交错的脸庞。那无机质的冰蓝深处,竟缓缓漾开一丝熟悉的、令人心碎又心安的暖意,如同六百年前,戈壁落日熔金时,映在他年轻眼眸中最温柔的那抹余晖。他喘息着,目光却无比坚定地投向墙角樟木箱的方向:“砚台……无恙。”
沈昭含泪望去。龙纹御砚安然静卧原地,幽蓝的光束己然消散无踪,古朴的石身在月华下流淌着温润内敛、亘古不变的光泽。砚台旁,那只刻着“癸卯年西月初八”的黑漆食盒,被方才狂暴的能量乱流掀开了盖子。盒内,静静躺着几块早己干硬变形、边缘甚至碎裂,却依旧能清晰辨认出那象征胜利与祈愿形状的——观前街定胜糕。
那是他从鬼门关挣回半条命,在ICU睁开眼时,念念不忘要给她带的东西。是劫后余生的信物,是跨越生死也要兑现的承诺。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堤防,汹涌而下。沈昭死死抓住裴砚之仅存的左手,那枚与她无名指上成对的素银戒指,硌得掌心生疼。前世的丹青御笔指点江山,今生的金融暗战波谲云诡;上一世的朱砂点染乾坤,这一世的咳血晕成锦鲤;六百年前,他执剑为她镇守九重宫阙,六百年后,他断臂碎刃为她护一方古砚……时空轮转,山河岁晏,唯有这刻入骨髓、融进魂魄的守护,从未改变,亦永不褪色。
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