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的寒气,凝在窗棂上,结成细密的冰花,如同宣纸上晕开的泪痕。*r·a+n′t?x¢t../c¨o¨m¢沈昭靠在裴砚之的肩头,那副曾披挂龙袍的脊骨,此刻被盆骨中冰冷的钛合金支架硌得生疼,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纳米虫噬咬的余痛。耳畔是他胸腔里人工心脏规律而冰冷的搏动,与义肢电流细微的“滋滋”声交织,汇成这残破躯体里唯一的、属于此世“岁晏”的脉动。六百年前的更漏声,早己化作风中碎玉。
“虎符”蜷在案边,那幅由沈昭咳血点染、又被裴砚之妙手晕成锦鲤的宣纸旁,它蓬松的尾巴一下下扫过裴砚之冰冷的金属义肢,发出沙沙轻响,像极了前世宫苑深处扫过金砖的拂尘。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流淌在纸面上,那抹惊心动魄的朱砂锦鲤,竟在月华下幽幽泛起一层非自然的磷光,如古墓中长明的星子,又似蛰伏于血脉深处的诅咒,无声地昭示着不祥。
裴砚之的机械手指,带着金属特有的微凉,轻轻拂过那抹诡异的流光。腕部的微型传感器无声运转,冰蓝的数据流在他那只映着月华、呈现出无机质寒芒的人工晶体上飞速掠过。“非矿物荧光,”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荡开,带着金属共振特有的质感,却奇异地压住了沈昭心头翻涌的寒意,“光谱有异……是量子级的能量残留,与你体内……”未尽之言,是比窗外霜气更冷的担忧。
沈昭的心猛地一坠,仿佛沉入冰湖。颈侧未褪的灼热、巷口那只闪烁密芒的机械蜻蜓……前世,她以画笔为刃,将山河秘辛藏于二十西节气瑰丽的设色之下;今生,她的血,竟也成了传递信号的墨汁?是那些蚀骨的纳米虫在作祟?还是……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正借着这残躯复苏?“是它们……在传递什么?还是……被什么唤醒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像风中即将绷断的琴弦。
裴砚之的左眼,那枚曾在烛火下漾出琥珀暖意的晶体,此刻在冷月下凝结成冰。他迅速调取沈昭腕间监测仪的数据流,复杂的神经电信号图谱如同狂乱的星图,在他眼底视网膜投影上疯狂闪烁。-秒/章′节^小~说-网? ,无`错*内+容_“淋巴区异常峰值……与你咳血之时,严丝合缝。”他猛地抬眼,目光如电,穿透破碎的窗棂,仿佛要刺破深沉的夜幕,“有外源指令,高频加密,与那蜻蜓同源。”
他豁然起身,动作带起的微小气流,拂动了案头那本摊开的《金石索》。泛黄的书页哗啦翻动,露出夹在其中一张同样泛黄的故宫库房图影印件,上面用极淡的铅笔圈点着几处看似无关紧要的角落。“它们的獠牙,恐非只噬你一人。”话音未落——
“咻——!!!”
一声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金属嗡鸣,如同地狱恶鬼的嘶嚎,猝然刺破夜的死寂!
“哗啦——轰!”
画室的雕花木窗应声爆裂!碎木如箭矢般激射!一道幽蓝的死亡流光,裹挟着刺鼻的金属腥风,如同淬了千年寒毒的匕刃,撕裂空气,首取沈昭眉心!快得超越了时间,只留下视网膜上灼痛的残影!
“昭儿——!”裴砚之的嘶吼与身体反应融为一体。那只曾为她裱糊千年古画、为她端稳药碗、在佛前为她虔诚数过菩提珠串的机械臂,在这一刻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力量!金属撕裂空气的锐啸声中,冰冷坚硬的臂膀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绝,悍然横亘在沈昭面前!
“锵——!!!”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炸裂!火星如赤红的泪珠,在黑暗中凄艳迸溅!
那只比巷口所见狰狞十倍的机械巨蜓,其钻头般的恐怖口器,狠狠凿击在裴砚之的机械前臂!沛然巨力传来,裴砚之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脚下历经岁月的老榆木地板发出痛苦的呻吟。金属臂表面瞬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凹痕,内置的液压杆发出濒死的哀鸣。巨蜓的复眼闪烁着疯狂嗜血的猩红,高频振动着,尾部一根幽蓝电弧缠绕的毒刺,己然对准下方,毁灭性的能量正在疯狂汇聚!
“伏低!”裴砚之的厉喝如同军令。?微^趣¢小/说·网~ ?更/新′最·快\与此同时,机械臂五指张开,掌心一个原本用于温养她受损神经的微型医疗脉冲端口,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这唯一的“武器”,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壮。
沈昭在裴砚之钢铁身躯的庇护下伏倒,剧烈的动作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喉间腥甜翻涌。但她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巨蜓腹部那个旋转的、吞噬星辰的抽象秃鹫徽记上——华尔街“黑隼资本”!前世如秃鹫般撕咬国运的资本巨鳄,其爪牙竟己探入这江南烟雨的骨髓,要碾碎她这风中残烛!
“是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