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载玻片上那滴尚未完全凝固、兀自闪烁着微末金芒的液体!
借着那刺眼的手电反光,沈昭看清了门口为首之人的侧脸轮廓——**陆秉文**!他脸上惯有的温和儒雅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冰封般的漠然。而他身后左侧那个身形精悍的男人,在抬手用手电照射显微镜时,腕间一块沉重的劳力士潜航者(俗称“绿水鬼”)表盘反射的光斑,恰好投射在解剖室惨白的墙壁上,清晰地映照出两个凌厉的仿宋体字——“**惊蛰**”!
“继续找。”陆秉文的声音响起,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手术刀刮过骨头,“‘凤凰卵’必须在下个月圆之前激活。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的目光似乎穿透黑暗,在沈昭和裴砚之藏身的区域停留了一瞬,带着洞悉一切的寒意。
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金属门被无声地重新合拢。解剖室重归死寂。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裴砚之才艰难地从一具尸体冷藏柜后面爬出来,脸上沾着灰尘,嘴唇惨白如纸,声音干涩嘶哑:“他们说的‘激活’…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凤凰卵’…是什么东西?”他看向沈昭,眼神里充满了惊悸和探寻。
沈昭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左臂,将袖管慢慢推到手肘处。在她白皙纤细的小臂内侧,靠近肘弯的位置,一串散发着微弱金芒的阿拉伯数字,如同从皮肤深处烙印出来,清晰地浮现出来——**“3.27”**!
这串数字随着她腕部脉搏的跳动,微弱而持续地闪烁着,仿佛一个倒计时的烙印。沈昭抬起头,目光穿透解剖室高处狭小的气窗。窗外,一轮饱满、冰冷、散发着清辉的圆月,正悬挂在墨蓝色的夜空中,如同一枚巨大而古老的算盘上,那颗决定命运走向的、沉甸甸的铜珠。
月光清冷,无声地洒在她手臂上那串跳动的金色数字上——“3.27”。那冰冷的光泽,与她父亲算盘上最核心的铜轴珠何其相似。裴砚之的呼吸几乎停滞,他猛地抓住沈昭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这…这是什么?那个日期…有什么意义?” 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刻在他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咸-鱼_看`书* *无`错\内′容′
沈昭没有挣脱,只是任由他抓着。她的目光依旧凝视着那轮满月,眼神却仿佛穿透了时光的尘埃,回到了父亲的书房。昏黄的台灯下,父亲摩挲着算盘,指尖停留在那颗最大的铜珠上,声音低沉而悠远:“昭昭,记住,算盘上的珠是死的,人心里的珠是活的。三二七…是劫数,也是生门…”
“生门?”裴砚之急切地追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手臂上的数字,“在哪里?我们该怎么做?”
沈昭收回目光,落在裴砚之紧握自己手腕的手上。少年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解剖室里福尔马林的气味依旧浓烈,冰冷的不锈钢台面反射着月光,但一种奇异的暖流却在两人紧贴的肌肤间悄然滋生。她反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指尖冰凉,动作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生门…”她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中异常清晰,“就在‘惊蛰’想激活‘凤凰卵’的地方。” 她的视线转向电子显微镜的方向,那滴金色的“血液”在月光下仿佛一颗沉睡的微型太阳。“陆秉文…我的班主任,他袖口有和陈明远一样的墨水渍。他一首在监视我。” 沈昭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提到下个月圆…就是十五天后。3.27,或许不是日期,而是…倒计时。”
裴砚之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你手臂上的数字,是距离他们行动的天数?十五天…不,现在只剩下十西天了?”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般压下,但他的眼神却在最初的慌乱后,迅速沉淀出一种属于军旅子弟的锐利和冷静。“沈昭,告诉我,那算盘…还有你父亲,到底留下了什么?”
沈昭从书包里取出那半截紫檀算盘。在清冷的月光下,算盘深沉的木质泛着幽光,断裂的痕迹显得格外刺目。她指尖抚过算盘框架上一处极不起眼的、形似火焰的微小凹痕,又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3.27”。
“父亲留下的,不止是这个算盘。”她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还有我。我的血…就是最后的钥匙。‘凤凰卵’…如果我没猜错,它需要‘Phoenix-X’…也就是我的血,才能被真正激活。” 她抬起头,首视裴砚之震惊的眼眸,“裴砚之,我父亲是‘渤海六号’的总工程师。那晚在船上,他塞进算盘的,不是普通的胶囊…那是‘凤凰卵’启动程序的最后一块碎片,也是…能摧毁它的唯一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