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盒里爆开,面皮展开后竟是完整的南斗六星图。光禄卿昏倒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女帝将血符按在星图缺口处,而那个位置——正是三百铁皮水瓢在将作监炉火中形成的北斗阴文对应的天枢。
暮鼓声里,宫檐垂下的铜铃突然静止。裴砚之发现每只铃舌都变成了僵硬的麦穗,穗芒上凝结的露珠里蜷缩着更微小的星图。女帝解下腰间玉组佩掷向殿柱,玉璜碎裂的瞬间,三百六十片玉屑竟在空中组成浑天仪的模样,而本该是窥管的位置——赫然插着太史令那半截虫尸。
酉时的更漏渗出松香。崔尚宫发现漏箭上刻的时辰变成了蠕动的铜钱纹,而铜壶底部沉淀的己不是水,是无数细如芥子的漕船残骸。当女帝用银簪搅动这些"残骸"时,整座铜壶突然透明化,显露出壶壁内侧蚀刻的完整《河渠志》,但每道墨线都是由休眠的蝗虫首尾相衔而成。
"陛下!"浑身覆盖麦苗的羽林卫撞进殿门,他铁甲缝隙里不断滚出带壳的黍粒。更骇人的是,每粒黍壳都在落地时自动裂开,露出里面指甲盖大小的青铜浑仪。女帝拾起一粒黍壳对着烛火照看,黍壳内壁的星象突然开始旋转,将烛光折射成《月令图》上缺失的"启闭"二章。
戌初的梆子声带着金属回音。裴砚之注意到巡夜宦官手中的梆子己木质化,裂纹里钻出的不是菌丝,而是带着酸蚀纹的铜钱苗。当女帝用指甲掐断一株"铜钱苗"时,断口喷出的墨汁在青砖上自动绘出运河舆图,而图上每个闸口位置都钉着与永通渠虫蜕相同的标本。
钦天监的漏刻生突然尖叫着撕开官服——他胸膛上浮现出由麦芒组成的活体星图,心脏位置嵌着七枚会呼吸的铜钱。女帝将银箸刺入其心口,箸尖蘸取的却不是血,而是散发着松脂香的星轨墨水。这滴墨落在《河渠志》虫纹上的刹那,所有"蝗虫墨迹"突然振翅飞起,在殿梁下组成与宫墙星图镜像的银河。
亥时的更鼓震落檐角星群。光禄卿发现那些"星子"落地即化作带翅的铜钱,每枚钱孔里都困着微缩的漕船。当女帝用银盘接住这些"星子"时,盘底的北斗阴文突然发出编钟般的轰鸣,震得盘中铜钱纷纷裂开,露出内里更细小的《月令图》残卷。
子夜,紫宸殿的地衣无端起火。火焰却冷如月光,将女帝的影子投射在星图上。裴砚之惊见那影子自行脱离地面,用指尖蘸取银河墨水,在虚空续写《月令图》的"蛰虫始振"篇。而真实的女帝正用银簪挑破案头麦苗——每滴汁液都在空中形成铜钱大小的浑天仪,仪身缠绕的竟是永通渠底打捞出的水草。
丑时三刻,守殿金吾卫的铠甲缝里钻出麦穗。穗粒爆开的瞬间,三百颗带酸蚀纹的铜钱弹射到星图上,恰好补全天玑位的辅星群。女帝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铜钱,那些钱币竟发出虫鸣般的颤音,钱孔里爬出无数墨线般的细虫,自动修补着《河渠志》上残缺的闸口图样。
寅时的晨光被麦苗过滤。裴砚之发现透入殿内的光线由无数微型漕船组成,每艘船都载着更微缩的铜钱。当女帝伸手拦截一艘"漕船"时,那船在她掌心突然风化,船板重组为指甲盖大小的观星台,而窥管里卡着的——正是太医令昨日焚烧的艾灰结晶。
卯初的钟声震碎檐冰。每个冰渣里都冻结着星图残片,落地时自动拼成完整的南斗六星。女帝用裙裾接住这些"星辰",蚕丝经纬突然开始自行编织,在裙摆处形成与铜钱阴文完全吻合的殄书。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穿透殿门时,所有人惊觉自己的影子都变成了麦穗状,而女帝的影子——正手持银簪,在《月令图》虫纹上补完最后一道星轨。
卯时的晨钟余韵未散,殿外忽起簌簌之声。裴砚之拨开鎏金帷幔,见汉白玉阶上铺满会蠕动的铜钱草,每片草叶背面都烙着《月令图》缺失的节气符。女帝赤足踏过这些异草,足印里立刻涌出青铜色的麦浆,浆液中沉浮着指甲盖大小的漕船模型——船艄竟都系着永通渠虫蜕捻成的缆绳。
辰时的日晷投射出双重阴影。崔尚宫发现晷针穿透了自己的手掌,而石质晷面正在融化成蜂蜜状的星图胶质。女帝用银匙舀起一勺"晷蜜",胶质在匙中自动凝固成微型浑天仪,三辰环里缠绕的却是昨日更漏渗出的松香。当仪身触到《河渠志》残页时,整本书的虫纹突然首立如麦浪,在纸面掀起带着铜锈味的墨潮。
巳初的熏风掠过金銮殿。光禄卿捧着的祭天玉璧突然生出麦苗纹理,璧孔中垂下由铜钱缀成的璎珞。更诡谲的是,每枚铜钱都在自行旋转,钱孔里喷出的不是气流,而是细如发丝的《河渠志》闸口图。女帝以银簪截住一缕"图丝",那丝线竟自动缠绕成永通渠的立体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