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个个极其隐秘、结构复杂的密码符号!更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紧随其后——画中那些原本伏在草叶上的蚂蚱,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猛地弹跳而起!它们纤细的虫足在空中急速划动,身体碰撞、勾连,瞬间在空中交织出一幅庞大而清晰的立体网络!每只蚂蚱的触须都延伸出一条近乎透明的银亮丝线,精准地连接到虚空中浮现出的不同官员模糊的面孔虚影上。而那些纵横交错的纤细蛛丝上,竟有无数细小的、流动的银两虚影,如同溪流般沿着丝线网络飞速奔涌、汇聚!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贪腐巨网笼罩半个大殿之际,殿外遥远的东方天际,骤然传来低沉而连绵的轰鸣——是海潮拍岸之声!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竟盖过了殿内所有的呼吸与心跳!众人惊骇回首。
只见殿门外,原本应是重重宫阙的景象,竟诡异地被一片浩瀚的碧波所替代!海面之上,巨浪翻涌,一轮巨大的、由水汽与光芒构成的《莲舟仙渡图》冉冉升起,占据了整个视野!画中那饱满的莲蓬纷纷绽裂,从中走出十二名身着深绿色御史官袍的身影。他们面容肃穆,每人手中都捧着一本由《耕织图》改造而成的巨大账册,册页非纸非绢,闪烁着桑麻经纬的微光。
为首一名极为年轻的绿袍御史,面庞尚带稚气,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声音穿透海浪的咆哮,响彻大殿:“臣等奉旨暗访两江三浙织造局,历三月有余!现己查明,这些织机每向宫中贡奉一匹绢帛,其赋税账册之上,便有三匹绢的税银凭空消失,不翼而飞!”他话音未落,手中那本巨大的《耕织图》账册“哗啦”一声自动翻开!
每一页翻动的瞬间,都有无数细如牛毛、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线从中喷射而出!千万银线在空中穿梭、交织,发出细微而尖锐的“咻咻”声,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呼吸之间,一张由纯粹银光构成的、覆盖了先前蚂蚱贪腐网络的、更加庞大精密的巨网,赫然出现在太和殿的穹顶之下!银网覆盖之处,映照出下方无数官员煞白失血的脸,也清晰地映照出银两最终流向的每一个隐秘节点——其中几条最粗壮的银线,正牢牢指向面无人色、几乎瘫软的徐有贞!
“好!好一个‘一匹明贡,三匹暗吞’!”女帝沈知白猛地一拍御案,声如寒冰炸裂!
“砰!砰!砰!”
案几上陈列摆设的一尊小巧玲珑的《货郎图》瓷塑中,那个挑担货郎担子上挂着的十几个拨浪鼓,应声齐齐炸裂!破碎的鼓皮和木屑纷飞,露出鼓身内部——里面竟非空心,而是填满了微缩到极致、却纹理清晰可见的田庄地契模型!每一张微缩地契上,都隐约可见徐有贞及其党羽的印记!
“传旨!”女帝沈知白的声音斩断金玉,指尖带着帝王的威严,倏然划过悬挂在丹陛旁那幅描绘万国来朝的《职贡图》。指尖过处,画中那些高鼻深目、奇装异服的番邦使臣面容如同水波般荡漾、模糊,光影流转间,渐渐幻化成一张张早己备选好的、精明干练的新任官员面孔。“将此案所有证物,无论是画中活物、墨迹密码、还是银线账网,悉数剥离,封存归档!收入‘金石录’秘库,刻于玄铁之上,永世为鉴,警醒后来者!”
肃杀之气弥漫大殿。角落里,身形瘦削、气质沉静如深潭的户部侍郎裴砚之,微微侧首,对身旁那位掌管宫廷用度、面容温润如白玉的少府监林墨棠低语,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林大人,看到《溪山清远图》里那个半山腰打柴的樵夫没有?”他目光投向殿壁另一侧一幅巨大的山水画轴。林墨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画中重峦叠嶂,飞瀑流泉,一个粗布衣衫的樵夫正弯腰捆扎柴薪,平凡至极。
仿佛为了印证裴砚之的话,那画中的樵夫捆好柴担,首起身,竟毫无预兆地转向了“画外”!他那张被山风吹得粗糙的脸上,一双眼睛锐利如电,穿透了画纸的界限,冷冷地扫过殿中群臣,最终在徐有贞身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丝讥诮。紧接着,他猛地将肩上的柴捆卸下,解开绳索,竟从那些看似寻常的干柴之中,倒出几袋鼓鼓囊囊的东西——赫然是官盐!每一只麻袋之上,都清晰地烙着户部仓廪专用的朱红火漆印章!罪证如山,无声胜有声。
**黄昏,西园。** 暮色如淡金色的薄纱,轻柔地笼罩着精致的皇家园林。水榭凉亭临湖而建,檐角飞翘。亭内,女帝沈知白斜倚在铺着冰蚕丝软垫的湘妃竹榻上,褪去了朝堂上的冷冽威严,眉宇间带着一丝处理完巨案后的淡淡倦意。心腹重臣环坐西周:程砚秋、崔琰、林墨棠、裴砚之。亭中石案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样精巧点心:玲珑剔透的水晶虾饺,金黄油亮的蟹壳黄烧饼,一碟切得薄如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