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点卯:女帝的经济战
1 灰烬中的江山
腊月二十西,扫尘日。.三?叶-屋? ^更-新?最,全,
乾元殿走水的消息传来时,沈知白正临摹《韩熙载夜宴图》。窗外飘着今冬第一场细雪,殿内地龙烧得正旺,她却觉得指尖发冷。笔尖一顿,朱砂滴落,在琵琶女的弦上洇开一抹血色,恰似那日登基大典上,被叛军箭矢射穿的宫灯流苏。
"烧的是户部账册。"她搁下紫毫笔,腕间那串先帝赐的珊瑚串忽地崩断,十二颗红玉滚落洗笔池,如血珠入水,在澄澈的泉水中划出十二道猩红轨迹,"前朝的烂账,倒比三大殿的楠木还耐烧。"
秦桑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盏新煎的蒙顶石花放在青玉案几上。茶烟袅袅升起,在殿内十二幅鲛绡帷帐间穿行,映着沈知白清瘦的侧脸。登基三月,这位大胤朝第一位女帝眼下的青影就没消过,倒像是用螺子黛刻意描画的一般。
"陛下,监国大人求见。"
沈知白指尖在越窑青瓷盏边缘轻敲三下,这是她幼时在冷宫养成的习惯。那时每敲三下,就能引来一只偷食的麻雀。"让他进来。"
老太监佝偻着背进来,紫袍袖口沾着灰烬,像两片烧焦的梧桐叶。"陛下,突厥使团己过陇山关,三日后抵京。礼部请示是否按永和旧例接待?"
"这么快?"沈知白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那方缺角的端砚——这是她做公主时唯一带出冷宫的物件,"不是说开春才来朝贺吗?"
监国从袖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信纸边缘焦黑,像是从火中抢出来的。"边境急报,突厥可汗病重,王子阿史那延吉提前动身,说是..."老太监喉结滚动,"要亲眼看看大胤新帝的风采。"
沈知白冷笑一声,指甲挑开火漆时带起一缕青烟。信上是陆九渊铁画银钩的字迹,这位新任茶马使在边境发现了异常:"突厥使团携带大量茶砖,包装桑皮纸有异,浸水后显影...其驼队规模远超朝贡所需,且多走商道而非官道..."
她猛地合上信纸,桑皮纸脆响如裂帛。桑皮纸显影,这是前朝密探传递军情的手法!二十年前父王亲征突厥,就是因军情泄露而兵败饮恨。
"备轿,朕要去兰台。"沈知白起身时带翻茶盏,蒙顶石花的茶汤在《韩熙载夜宴图》上漫开,将那些歌舞升平的场景泡得模糊不清。
兰台秘阁存放着大胤最机密的档案,包括那幅用三百张金粟山藏经纸拼接而成的《九洲同》全图。当沈知白赶到时,阁中己有焦糊味弥漫,像是有谁在焚烧陈年的奏折。她一脚踢开雕着狴犴的紫檀木门,只见几个小太监正手忙脚乱地扑打着一处刚起的火苗,火星溅在《九洲同》的副本上,烧出几个焦黑的窟窿。
"谁让你们懂的《九洲同》?"沈知白声音冷得像冰,几个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额头抵在青砖上,砖缝里还嵌着前朝某位罪臣撞柱时留下的血斑。
监国上前查看,倒吸一口凉气——存放《九洲同》的金丝楠木匣己被撬开,锁孔里还插着半截折断的银簪。卷轴上的金丝装饰被人为剥离,而地图上山川关隘的关键节点处,都有被茶水浸染的痕迹,茶渍沿着山脉走向蜿蜒,宛如一条条隐秘的进军路线。
沈知白指尖抚过那些茶渍,凑近鼻尖轻嗅。"蒙顶石花,还是去年的陈茶。"她眼中寒光一闪,想起今晨秦桑端来的那盏茶,"有人用茶水在描摹地图,就像拓碑文一样。"
监国面色惨白如纸:"老奴这就彻查今日经手茶水的..."
"不必了。"沈知白打断他,从袖中取出半块兵符,"去尚功局,朕要看看那架《万邦来朝》屏风。传令羽林卫,即刻封锁各宫茶房。"
屏风前,沈知白久久伫立。这架耗费三十匹缭绫的巨制,绣的是西域三十六国来朝的盛景。她突然伸手,拨开一处驼队的绣线,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果然。"她冷笑,指尖划过绣屏上蜿蜒的商队,"驼队走向与茶马古道完全一致,每个驿站位置都精确对应《九洲同》上的标记。连水井位置都没错漏。"
秦桑不解:"陛下,这绣屏是先帝六十大寿时西域进献的,能有什么问题?"
"问题?"沈知白指向一处驼铃,铃铛上的纹路在烛火中忽明忽暗,"你看这铃铛的纹路,像什么?"
秦桑凑近一看,突然瞪大眼睛:"这...这是兵符的纹样!铃芯里还藏着北斗七星的排列..."
"有人借绣品传递军情。"沈知白声音低沉如闷雷,"突厥人不是来朝贺的,他们是来验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