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首指舰首那戴着青铜狼面具的魁梧身影，也指向他身侧那个刚刚摘下面具、与他有着一模一样刀疤的“耶律重元”。“双生‘影鹘’，萨满替形之术…北院大王好大的手笔！” 他目光如电，扫过两个“耶律重元”，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契丹王庭秘传，唯有孪生子同心同貌，经萨满秘药熬炼筋骨，再以‘移魂咒’共感，方可成此‘影鹘’替身，为主身挡灾赴死！只是此术阴毒，被炼成‘影鹘’者，寿不过三载，且神智渐失，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耶律重元，你连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舍得如此糟践，还敢妄称天命？！”

此言一出，岸上残余的禁军、金吾卫，乃至江中挣扎的契丹武士，皆露出骇然之色。契丹人敬畏血缘，此等以孪生兄弟炼作人傀的邪术，实乃大忌！

舰首那真正的耶律重元（左脸刀疤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铁摩擦般的质感：“裴砚之，雁门关一别，你见识倒是长进了不少。不错，此乃我契丹‘双生影鹘’之术！能为我大契丹霸业献身，是他们的荣耀！”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那捧盒的萨满：“至于你母后…小皇帝，看看她手里捧的是什么！”

假太后（萨满）闻言，脸上露出狂热而扭曲的笑容，猛地掀开了鎏金盒盖！

盒中并无预料中的玉玺。只有一块巴掌大小、颜色深褐近黑的皮革，浸泡在一种散发着奇异甜香的暗红色液体中。皮革的边缘参差不齐，隐约可见焦痕和…刺青的残迹！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那液体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微微蠕动。

“认得此物吗？” 假太后（萨满）尖笑着，用两根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极其轻佻地捻起那块湿漉漉的皮革，在晨风中抖开。那赫然是一块带着部分刺青图案的人皮！刺青的图案虽然残缺，但那独特的狼首和火焰纹路…

“狼神图腾…左肩…” 天子如遭雷击，踉跄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死死盯着那块人皮，嘴唇哆嗦着，几乎发不出声音，“母后…左肩…自幼便有的…”

“哈哈哈！” 耶律重元爆发出震天的狂笑，弯刀“饮血”指向苍穹，刀身血纹如同活物般搏动，“不错！这便是你那尊贵母后肩上的皮！连同她心头精血炼化的‘引魂香’！萨满大人以其皮为引，以其血为媒，她的魂魄早己被拘禁，成为唤醒‘狼神真力’，助我耶律氏问鼎中原的祭品！此刻，她怕是正在九幽之下，日夜哀嚎吧！” 他刀锋一转，带着无匹的威势指向天子：“小皇帝！你萧氏的江山，你母亲的魂魄，今日，本王尽收囊中！这便是天命所归！”

“畜牲——！！！” 天子双目赤红，喉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悲愤怒吼，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向江心。

“陛下不可！” 沈知白强忍剧痛和眩晕，死死拉住天子的手臂。她盯着那块人皮，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蜡丸上的胭脂香气、柳如烟的狼牙手链、司礼监少监魏进忠临死前的诡异笑容…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攫住了她：“陛下！冷静！此乃惑心邪术！太后的刺青臣幼时随父亲入宫请安时曾偶然瞥见一角，其狼首眼瞳为靛青，而此皮上残留之色…是朱砂！是假的！”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江心异变陡生！

那捧着人皮和血盒的假太后（萨满）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脸上雍容的假面寸寸龟裂剥落，露出底下布满漆黑咒纹、痛苦扭曲的真容。她手中的鎏金盒子“哐当”坠地，那块人皮和暗红液体泼洒出来。液体接触到甲板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刺鼻的青烟！而那块人皮，则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活物般迅速蜷缩、焦黑，最终化为一小撮散发着恶臭的灰烬！

“反噬！是替形术的反噬！” 裴砚之厉喝，眼中精光暴涨，“这妖妇强行催动高阶替形邪术拘魂夺魄，又以假物惑乱人心，被术法本身反噬了！真正的太后娘娘，必被困在附近某处，以生魂维持此邪术核心运转！”

耶律重元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化为惊怒：“不可能！萨满大人亲自…”

他话音未落，异变再起！

“呜——嗡——”

一阵低沉、宏大、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自风陵渡两岸的山峦间响起！那声音古朴苍凉，带着一种镇压邪祟、涤荡乾坤的浩然正气，瞬间盖过了江面的厮杀与耶律重元的咆哮。号角声中，弥漫江面的毒雾、诡异的幽蓝冰焰、乃至那假萨满身上散发的邪异黑气，都如同冰雪遇阳，肉眼可见地迅速消散！

“轩辕夔牛号！” 裴砚之猛地抬头望向号角传来的方向，向来冷峻的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一丝激动，“是钦天监！监正大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