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管道,那些管道表面凸起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分明是放大版的往生丝编织网,每一道纹路里都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数十条青铜锁链破土而出,锁链末端缀着的铃铛发出摄魂的脆响。沈知白翻身躲避时,束发的丝带被气浪掀开,怀中的两枚玉扣突然自行飞向暗室顶端,在月光交汇处碰撞出清越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锁链缠绕的轨迹与玉扣坠落的弧线,竟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往生纹——那正是她去年中秋在裴砚之衣领内侧见过的图案。
"大人当心!"门外传来老主簿的惊呼。沈知白回头看见三名属官正被青铜管道里喷出的黑雾侵蚀,他们的官服下摆己经化为灰烬,裸露的小腿上爬满发光的紫色纹路,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最年长的属官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却不是秽物,而是大把大把的星砂——那些本该封存在浑天仪核心的、泛着银蓝色光芒的星砂,此刻正顺着他的七窍往外涌,在地面形成诡异的星图。
沈知白咬破舌尖,剑指抹过眉心,强行催动本命银铃。铃音震荡间,她腰间的禁步玉佩应声碎裂,暗室顶端的浑天仪模型突然解体,三百六十五枚铜筹如暴雨倾泻。其中三枚刻着"陆"字的铜筹插入地面,竟在青砖上烧灼出焦黑的卦象。她踉跄着跪在卦象前,认出这是裴砚之去年冬至占出的死局,当时谁都没注意到卦象边缘多了一道裂痕——就像此刻她袖口突然绽开的金线。
黑雾突然凝成实体,化作七条布满倒刺的青铜锁链,锁链上刻着的咒文与沈知白裙裾上的暗纹如出一辙。其中一条穿透她左肩时,素白的衣衫瞬间绽开血莲,她惊觉锁链内里是空心的,正有粘稠的暗红色液体顺着伤口灌入经脉。更可怕的是,这些液体流过之处,皮肤上立刻浮现出与裴砚之临终前相同的金色咒纹——那些纹路正沿着她的锁骨向心口蔓延。
"你以为毁掉镜界就能破局?"陆明远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每个字都震得青铜管道嗡嗡作响,震落她发间最后一支银簪,"这十年间,你们每用一次扣心铃,就往生丝就多缠一圈......"花音未落,沈知白突然发现自己的裙角开始石化,那些精致的刺绣花纹正变成真正的青苔。
她艰难地抬手擦去唇边血迹,却看见手背上浮现出裴砚之最后画给她的星图。暗室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她身上金色的咒纹在发光,映照出墙壁上正在剥落的壁画——那分明是她及笄礼那天的场景,而画面角落的铜镜里,陆明远正将一枚玉扣系在年幼的她的衣带上。
沈知白突然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瓷器开裂般的脆响,那声音清脆得像是上好的青瓷被冰水激裂。她低头看见左手指甲正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化作半透明的青铜质地,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幽幽冷光。
"这是......"她惊惶地抓向最近的铜筹,指尖刚触及冰凉的卦象,整个人就像被卷入漩涡般吸了进去。无数记忆碎片如刀锋般划过意识,她听见裴砚之沙哑的咳嗽声:"知白,二十八宿的方位......咳咳......都记在这张星图上了......"记忆中的深夜,那个总是挺首脊背的男人咳着血绘制星图,暗红的血珠溅在宣纸上,晕开成诡异的星芒。
更可怕的画面接踵而至——陆明远在占星台暗处勾起的嘴角,那抹笑像淬了毒的银针:"师妹可喜欢这对银镯?我特意请了江南最好的匠人打造。"此刻她才看清,那对看似普通的及笄贺礼内圈,密密麻麻刻满了与青铜锁链上一模一样的咒文。
"大人,该用药了。"老主簿颤抖的手递来永远温着的药茶,茶汤倒映着她茫然的脸。现在想来,那盏茶里飘着的,分明是往生丝溶解后的银光。
突然,青铜管道发出刺耳的嘶鸣,喷出猩红雾气在空中凝结成陌生的星宿排列。沈知白右眼涌出滚烫液体,坠落的血珠在青砖上弹跳着化作赤玉。她蹲下身,看见每颗玉珠内部都封存着记忆残片——
三年前那个梅雨季节,她亲手调制的安神香在香炉里静静燃烧。"这香可还合心意?"陆明远站在廊下,雨水顺着他的伞沿滴落,"特意加了沉水香,最能安神。"如今才惊觉,那些细如发丝的银线根本不是沉香的纹路,而是会随着呼吸钻入肺腑的往生线。
地面裂痕中浮起无数萤火,近看才发觉是发光的星砂在组成新卦象。"天地定位,山泽通气。"她想起师父教她的第一课卦辞,如今这些星砂排列的,正是当年被列为禁术的"逆乾坤"大阵。
腰间残存的禁步碎片突然悬浮,玉珏相击发出清越声响,拼合成残缺的浑天仪投影。当第三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