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浑天仪阁
酉时的钟声碾过皇城上空,惊起一群寒鸦。+h.o/n\g+t-e~o¨w^d?.~c~o^m¢沈知白紧了紧鸦青色斗篷,粗糙的布料摩擦着她冰凉的指尖。暮色如墨,西天却泛着暗红,像被血浆浸透的宣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寒意。
浑天仪阁矗立在司天监最高处,青铜构件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沈知白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朔风呼啸着抽打在她脸上,吹得碎发凌乱。浑天仪投下的阴影里,星宿标记如无数冷眼俯视着她。
"沈待诏果然守信。"
裴砚之的声音从阴影后传来。他今日未着官服,玄色劲装衬得身形如松,腰间残缺的青铜鱼符随动作轻晃。沈知白注意到他按在浑天仪基座上的左手——指节绷得死白,仿佛要将青铜捏碎。
"裴大人约在此时此地,想必不只是为了观星?"她后退半步,袖中手指却摩挲着那枚冰凉的鱼符。鱼符上梅花状的凹坑,是父亲留下的哑谜。
裴砚之仰头望向诡异的天穹:"今日星象大乱,紫微垣偏移,太微垣暗淡——就像十二年前玉门关血战那夜。"
"玉门关..."三字如烙铁烫在沈知白心上。父亲带着松墨清香的温和笑容,永远留在了那片焦土。她喉头发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裴砚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疼。他拽她到浑天仪另一侧,指向基座上一道刻痕:"看这里!"
刻痕纹路与她鱼符上的梅花标记分毫不差!裴砚之己取出他那半块鱼符,稳稳按在刻痕上。
"咔哒...咔哒哒..."
青铜相触的刹那,沉闷的机括声从浑天仪深处传来。中央青铜球体如花苞缓缓绽开,露出暗格中一卷边缘焦黑的羊皮纸。
"令尊设计的密锁。"裴砚之声音低沉,"唯有两块鱼符合一,在星象大乱时方能开启。"
沈知白指尖颤抖着伸向羊皮纸,那是父亲最后的秘密!
"有人来了!"裴砚之猛地拦下她。楼下传来甲胄碰撞声,他迅速取下鱼符。浑天仪合拢的瞬间,几道黑影堵住了楼梯口。
"裴大人好雅兴。"司天监少卿手持犀角簪踱上露台,身后侍卫的星纹短刀泛着寒光。他今日未着官服,素白道袍在血色天穹下如送葬的幡。
少卿目光如毒蛇信子扫过沈知白的衣袖:"你袖中藏了什么?"
"是本官请沈待诏绘制星象图。"裴砚之将她挡在身后,语气如冰,"少卿连这也要过问?"
空气凝固如拉满的弓。少卿突然阴笑:"可曾听说'梅魄铸剑'的典故?"
沈知白浑身一震!她在父亲笔记中多次见过这个词。裴砚之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弓。
"本官只知这是前朝沈青阳的秘术,早己失传。"裴砚之右手按上腰间折扇。
"装糊涂!"少卿厉笑骤停,盯着沈知白,"十二年前玉门关大火,烧死的不止沈青阳!"
沈知白如遭雷击。父亲——世人眼中的宫廷画师,实则是为边关锻造神兵的铸剑大师!这被父亲用生命掩藏的真相,此刻被仇人当面揭穿。
"交出《天工谱》!或可留你全尸!"少卿犀角簪首指她面门。侍卫们同时拔刀,刀光织成死亡之网。
裴砚之折扇"唰"地展开,十二道银光激射而出!侍卫手腕中刃,惨叫着弃刀。他拽起沈知白冲向楼梯:"走!"
"留下命来!"少卿甩出三枚燃烧幽绿火焰的木钉。裴砚之格开两枚,第三枚擦过沈知白左肩。
蚀骨寒意从肩头炸开!沈知白踉跄栽倒,被裴砚之拦腰抱起:"抓紧我!"
他纵身跃下数丈高的露台!风声呼啸中,裴砚之如鹰隼般在檐角借力,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闷哼。落地后他掏出赤红药丸塞入她口中:"能压制钉毒!"
药丸化开,梅香暖流暂时封印了寒毒。追兵将至,裴砚之突然贴近,灼热气息喷在她耳畔:"明日午时到画院地窖!带着羊皮纸和你腰间的玉坠!"
沈知白震惊抬头——他怎知这父亲遗留的白玉坠?
"分开走!"裴砚之将她推向阴影,自己冲向追兵方向,故意踢翻花盆引开注意。
"裴砚之——!"沈知白看着他玄色身影如飞蛾扑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咬牙转身,羊皮纸紧贴肌肤,如父亲沉冤的重量。
沈知白沿着宫墙阴影疾行,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碎片上。十二年前那个雪夜,父亲临行前将玉坠系在她颈间,指尖的温度至今犹在。"这是梅魄玉,能护你平安。"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