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或许是她无意中留下的印记,标记着两个世界第一次真正的碰撞——她的陶土与他的模型,她的感性与他的理性,在2.4平方厘米的接触面积里,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窗外的月光漫进工作室,落在模型上,给那枚指纹镀上一层银边。赵环拿起相机,对着指纹拍了张照片,存进新建的文件夹,命名为“意外的生物力学样本”。然后他重新拿起镊子,这次没有修正那0.3度的误差,反而故意让下一根檐口线条向指纹的方向倾斜了0.5度——像是在几何秩序里,为那道感性的痕迹预留出呼应的空间。
凌晨四点,他在草稿纸的背面画下那枚指纹的轮廓,旁边标注着:“施力时间约1.2秒,伴随轻微横向位移,推测为犹豫性触碰。”末尾忍不住添了句:“触觉记忆留存度:优。”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郭静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片:她的陶轮上放着个小小的圆柱体泥坯,表面有圈浅浅的螺旋纹,配文说:“试着模仿你模型的穹顶弧度,泥土好像不太听话。”
赵环看着图片里那圈带着手工温度的螺旋纹,突然笑了。他对着屏幕拍下工作台上的模型,特意让那枚指纹处在画面中心,回复道:“我的模型很听话,还替我保存了你指尖的力学数据。”
发送完毕,他关掉电子放大镜,任由那枚陶土指纹留在精密的模型基座上。或许明天他会用专业溶剂清理掉它,但此刻,它像个温柔的悖论,证明着理性的世界里,总有一些无法被参数定义的共振——比如她指尖的力度,比如他突然愿意为0.3度误差停留的凌晨,比如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正在以毫米为单位,缓慢而坚定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