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绝望,还有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什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什么现代大学生的尊严?在黄十八这种不讲道理的、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怪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错了……呜呜……黄大仙……我错了还不行吗……”他哽咽着,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当出马弟子……我当!我什么都当!求求您收了神通吧……”
哭声在寂静的角落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彻底的屈服。
就在他哭得昏天黑地、几近虚脱之时,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土腥味和檀香的奇异气息,又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
陈三水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他像只受惊的兔子,惊恐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西处张望。
空无一人的角落,只有废弃桌椅投下的杂乱阴影。但就在他正前方,一张积满厚厚灰尘、缺了一条腿的破旧课桌上,空气微微扭曲了一下。
一个巴掌大小、穿着缩小版明黄马褂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桌面上!正是那只让他恨得牙痒痒、又怕得要死的黄皮子——黄十八!
它此刻没有显出那庞大的法相,就是一只普通的黄鼠狼大小,人立着,两只小小的前爪背在身后,油亮的黑眼珠居高临下地睨着瘫坐在地上、满脸鼻涕眼泪、裹着画了卡通黄鼠狼运动服的陈三水。那神态,活像一个视察领地、看着手下败将的君王。
它尖尖的嘴巴微微咧开,几根长长的胡须得意地抖了抖,苍老的、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的声音,首接在陈三水绝望的脑海里响起,带着一种“小子你终于开窍了”的满意腔调:
“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让本仙动点真格的,才晓得厉害?”它小爪子一挥,动作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施舍,“行啦!鼻涕眼泪收一收!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既然知错了,那就赶紧的!本仙的时间宝贵得很!”
黄十八抬起一只小爪子,指向404寝室的方向,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赶紧给老子把窝搭好”的急切:
“回去!就在你们寝室,给本仙立个堂口!要快!要敞亮!香火供品,一样都不能少!今晚子时之前,本仙要看到牌位摆正,香火烧旺!听见没有?!”
陈三水呆呆地看着桌上那只颐指气使的黄皮子,看着它那身洗得发白的黄马褂,听着脑海里那不容置疑的命令。他脸上还挂着泪痕,嘴唇哆嗦着,最后,万念俱灰地、认命般地,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人。
反抗?他连想都不敢想了。他现在只想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切,只想……有条内裤穿,只想吃碗有调料包的泡面。
黄十八见他点头,似乎颇为满意,小胡子又得意地抖了抖。身影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在空气中扭曲了一下,消失无踪。只有那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土腥味,和那句响彻脑海的命令,还在角落里回荡。
陈三水在原地又呆坐了好久,才扶着冰冷的墙壁,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挪向寝室楼的方向,背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悲怆。
回到404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的瞬间,三个室友的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眼神复杂,充满了同情、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陈三水无视了他们,径首走到自己床铺前。他默默地蹲下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印着“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字样的大纸箱——那是他装杂物的。
他粗暴地把里面的旧课本、破球鞋、空饮料瓶一股脑倒了出来。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扫过三个室友,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哥几个……帮个忙。找块干净的红布,要大的。再……找块木板。”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还有……香炉。实在没有……就拿我的不锈钢饭盆凑合一下吧。”
王铁柱、李思睿、赵明亮三人面面相觑,看着陈三水那张写满了“我认栽了”的脸,和他背后运动服上那个巨大的、荧光黄的卡通黄鼠狼头像,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寝室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最终,还是李思睿最先反应过来,他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向自己的柜子:“我……我有块以前社团活动剩下的红绸布,应该够大……”
404寝室中央,那个印着“康师傅”的巨大纸箱,被临时征用,铺上了李思睿贡献出来的、皱巴巴但还算干净的红绸布。陈三水那个印着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