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那具尸体时,停尸房的灯正在跳闸。,6/1′k^s¨w′.`c\o′m,白晃晃的日光灯管忽明忽暗,照见不锈钢推车上躺着的男人,右手腕缠着三圈红绳,绳结正对着青紫色的尸斑。王师傅用镊子戳了戳他僵硬的手指:“头七回魂的讲究,家属非要绑,说是怕魂儿找不着身子。”
凌晨守夜时我听见抽屉响。17号柜的锁扣“咔嗒”弹开,门缝里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瓷砖缝蜿蜒成细蛇状。我壮着胆子拉开抽屉,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我的食指,冰凉的触感像有人用指甲轻刮指腹,而尸体的右手腕上,只剩下三道淡红色勒痕。
“小李,你发什么呆?”王师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忙关上抽屉,再回头时他手里正拎着件皱巴巴的藏青中山装,“3号柜那老头儿,家属说下葬要穿这件,你记得给换上。”布料蹭过我手背时,我闻到浓重的樟脑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和三天前17号柜那具尸体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怪事从换衣开始。1@零?点D×±看±书!? ÷免??费?阅?读°当我给3号柜老人套中山装时,他弯曲的手指突然扣住我的手腕,掌心贴着我脉搏的位置,皮肤下竟传来轻微的跳动。我尖叫着摔掉手套,看见他领口处露出半截红绳,三圈绳结整齐地缠在锁骨下方,和17号柜男人的绑法分毫不差。
更诡异的是,第二天清早清点尸体时,17号柜的男人不见了。监控录像里,凌晨两点十七分,抽屉自行滑开,穿藏青中山装的老人坐在推车上,慢慢转头看向镜头,他腕间的红绳正在滴血,滴在地面上的形状,和我昨夜在值班记录上晕开的墨水渍一模一样。
“小李,你脸色真差。”同事阿芳递来热豆浆时,我正盯着墙上的值班表发呆。17号柜的登记姓名是“陈建国”,而3号柜老人的家属签字,赫然写着“陈建国之女”。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两个月前我接手的第一具尸体,手腕上同样缠着三圈红绳,当时王师傅说那是他老战友,死于心梗。
头七那晚我特意留在停尸房。=@)完°3*本±?&神{站¨?° .)%首D发?时钟指向子时,17号柜突然发出连续的敲击声,“咚、咚、咚”,像有人用指节敲门。我攥紧防狼手电靠近时,听见抽屉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是王师傅的声音,在念着:“老三,对不住啊,当年水库决堤时……”
抽屉“砰”地弹开,穿中山装的老人首挺挺坐着,红绳不知何时缠上了我的脖子。他的眼睛半睁着,角膜上蒙着层灰雾,却偏偏让我看清了他瞳孔里倒映的画面——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王师傅和两个男人站在水库边,其中一人被推下堤坝时,手腕上缠着三圈红绳。
“小李!”王师傅的喊声从走廊传来,老人的手指突然掐紧我的咽喉,腐臭的气息喷在脸上:“替我问老王家那小子,红绳解了吗?”我眼前发黑的瞬间,看见值班室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影子,腕间红绳正在滴血,那是三个月前辞职的张医生,他走的那天,我分明看见他往停尸房带了件藏青中山装。
急救车的声音响起时,老人己经躺回抽屉,红绳从我的脖子上消失了,只留下三道淡红勒痕。王师傅在医院陪护我时,突然盯着我手腕发呆——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三圈红绳的印记,和停尸房里每具异常尸体的勒痕完全吻合。
“二十年前水库事故,死了三个人。”王师傅突然开口,声音比停尸房的钢板还冷,“老张当年伪造死亡证明,把老陈的尸体藏在停尸房,想着等风头过了再处理……”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后来老张辞职,老陈的尸体也不见了,首到上个月,有人把他推回来了,腕上缠着红绳,跟当年我们绑他的方式一样。”
我忽然想起张医生离开前,曾塞给我一本值班记录,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头七夜,红绳三圈,魂归旧处。”此刻在病房的暗夜里,我听见走廊传来“吱呀”的推车声,和停尸房抽屉拉开时的声音一模一样。王师傅突然僵硬地转头,看向病房门口,那里站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腕间红绳滴着水,水滴在地面上,汇成了二十年前水库的形状。
“老王,”老人开口了,声音像浸了十年的尸水,“该轮到你了。”王师傅的瞳孔剧烈收缩,我看见他手腕上不知何时缠上了红绳,三圈,绳结正对着他当年在水库救人时留下的疤痕。而我的手腕,不知何时恢复了光洁,仿佛那些红绳从未存在过,除了停尸房监控里,那个永远跟着推车的、腕间红绳滴血的影子。
后来我辞了职,却总会在雨夜梦见停尸房的抽屉。每个抽屉打开时,里面都躺着具缠红绳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