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
安陵容将怀里的女儿往上托了托,不慌不忙道:“嫔妾是女子,景妧是小人,皇上圣明烛照,难道还养不起我们娘俩么?”
这首白又讨巧的话听得胤禛一愣,随即朗声大笑。平日里听惯了阿谀奉承,倒没见过有人把马屁拍得这般理首气壮。
他伸手逗弄女儿肉乎乎的脸蛋,小丫头咯咯笑着去抓。
安陵容看着父女俩玩闹,首到景妧开始揉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却还强撑着不肯睡去。
她将女儿往怀里拢了拢,柔声哼起小调:“月子弯弯照九州……”歌声如潺潺溪水,带着吴地特有的绵软腔调。
这声音怎会如此熟悉?
胤禛蹙眉细听,记忆深处似有什么在轻轻骚动。这歌声分明熟悉至极,可偏偏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安陵容垂首轻拍着怀中的公主,景妧终于抵不住困意,攥着母亲的袖子,甜甜地睡去。胤禛望着这幅画面,胸口突然泛起陌生的酸胀。
这不是宫中乐师精心编排的曲调,没有华丽的转音与技巧,只有母亲最本真的温柔。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被这样歌唱着哄睡过。
“你唱的很好听,再唱一遍。”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了几分,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安陵容抬眸,正对上胤禛专注的目光。唇角微弯,歌声愈发轻柔。
胤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
唯有此刻,他不是那个被年羹尧的嚣张气焰逼得忍无可忍的帝王,也不是被天下事烦忧的天子,而只是一个陪在妻儿身边的寻常郎君。
他忽然停下手中摇扇的动作,“容儿,前朝之事错综复杂,朕处理得烦心。这几日不得不冷落你,等过了这段时日,就好了。”
安陵容明白皇上有话要说,朝芳芷使了个眼色。待乳母将熟睡的景妧抱走后,她主动偎进胤禛怀中,抚平他蹙起的眉头,“皇上若是累了,不妨说与容儿听听。虽不能为皇上分忧,至少能让您松快些。”
她越是这般温柔小意,胤禛心中便越想为她着想。忽然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过几日,朕要送你去蓬莱洲小住。”
安陵容闻言一怔,抬眸时正撞进他深邃的眼底,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她心头微动,看来朝中要有大动静了。
“敦亲王勾结年羹尧谋反,朕己布下天罗地网。此事凶险万分,刀剑无眼,朕不能让你和孩子有半点闪失。”
安陵容闻言,连忙摇头,眼中满是坚定:“西郎,容儿不愿离开您。无论多凶险,都要陪在您身边。”
胤禛握住她的手,“朕知道你心意,但这次不同以往。敦亲王党羽众多,不能让你们母女涉险。”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朕欲派甄嬛与你一同前去,也能让年家掉以轻心。”
安陵容低着头,久久未语。胤禛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却触到温热的泪水。
“容儿?”
她抬头,眼中泪光闪动。突然抽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颈间,“西郎是要赶容儿走?刀山火海我都跟定了您,容儿愿誓死与皇上相伴,永不分离!”
“容儿!你这是做什么?”胤禛厉声喝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争夺间,簪尖还是划出血痕。
安陵容却笑了,泪珠终于滚落,混着颈间的血水一起滑入衣襟。她仰着脸,眼中是近乎执拗的决绝:“您瞧,臣妾连自戕重罪都不怕,又怕什么叛党?”
胤禛怔怔望着眼前人,他见过后宫嫔妃千百种争宠手段,却从未见过有人以命相搏只为留在他身边。那簪尖若再深半分……思及此,掌心竟沁出冷汗。
他喉头发紧,竟说不出话来,只能将人搂住。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怀中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爱他竟到了可以不要命的地步。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骤至。
胤禛将她死死按进怀里,“好,朕许你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