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尹林又要开始哭,谢汐楼只感觉额角胀痛,赶忙道:“你先别哭,你为何说是你害了他?”
尹林用衣袖边擦眼泪,边抽噎道:“昨日午膳时,薛瑾瑜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一时冲动,惹恼了他们。下午时,薛瑾瑜再次出演讥讽,说只要誊抄他的策论百遍,分给文史院的每一个学子,之后便再也不来找我们的麻烦。穆兄答应了他的要求,薛瑾瑜却又要求他必须在这水榭中抄……昨日的水榭那般冷,我本想劝穆兄算了,但他却坚持他可以……怎么会这样啊……我就该拦着他,不让他来的……是我懦弱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原来昨日在膳堂遇到的那两个人,竟然就是尹林和穆元。
谢汐楼听着尹林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他话音落下,泣不成声时,才开口道:“你们被欺负的事,告知裴掌院了吗?”
尹林摇摇头:“告知他有什么用?薛瑾瑜是太后的侄子,而我们无名无权,裴掌院如何会帮我们?或许从一开始,我们便不该来这里,这里本就不属于我们,就算考进来也被他人瞧不起……”
谢汐楼愈发觉得不对,打断他的话:“你为何会觉得裴掌院会包庇薛瑾瑜?你是不是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了?”
尹林轻轻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才再次开口:“我曾瞧见过裴掌院身边的师先生,对薛瑾瑜颇为恭敬,所以才有此猜想。”
原来竟是这样。
谢汐楼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贫苦出身的学子考入书院,如乌龟爬到树林,周围一切都是陌生而危机四伏的,偶然瞧见树丛一隅里的阴暗,便以为整个森林都似这般。
他们不敢相信任何一人,哪怕那人是掌院。
何其可悲。
炉子上的水逐渐沸腾,谢汐楼取了些碎茶丢在杯盏中,倒入滚水后,推到尹林面前,随口问道:“昨晚,穆元在水榭中誊抄薛瑾瑜的策论,你在哪里?”
尹林垂眸盯着碗中碎茶起起伏伏,声音沙哑:“晚膳时,我喝了些酒,之后便醉了,没能去水榭找穆兄……若是我昨夜去了,他就不会死了……是我的错……我们同住一院,若我能再细心些,发现穆兄还未归来……是我的错……”
眼看着面前的人又啜泣起来,谢汐楼头皮发麻,安抚了几句,待他喝完茶水情绪平息,主动提出送他回住处歇息。
尹林倒也不傻,知晓谢汐楼是为了穆元而来,到了住处后,指着东边的屋子道:“那便是穆兄的房间。”
房门并未上锁,一推便开。屋内略有些凌乱,物品都是书院统一提供。谢汐楼转了一圈,粗略扫过房间每个角落,并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像是屋主人的一次寻常的离开。
她打开墙边柜子,内里塞满了衣服。她随手翻了翻,没找到在白鹿寺时,见“真穆元”穿过的衣服,也没瞧见和他有关的物件。
看来穆元没来过这。
步思文不可能说谎,这就意味着,参加入学考试的人的确是穆元。“真穆元”进入书院后,不知何时被“假穆元”替代了身份,而后“假穆元”搬入斋舍,与步思文结识。
真穆元去了哪里?他们又是何时何地换了身份?
疑惑太多,不知从何问起。谢汐楼低头思索片刻后开口问尹林:“八月入院考试,你便和穆元结识了?”
尹林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兄台不知?今年东南边沿海遭了灾,西南也不太平,书院为了此事,特将入院考试的时间延长,自八月到九月都可来参加考试。”
“那若八月有学子考完通过,可是要等九月的学子考完,再一起入学?”
尹林摇头:“先通过者先入学,后通过者后入学,之后需要多费些功夫,将前面落下的课业自行补上。我是八月入学的,穆兄是九月中入学的,之后进了同一斋舍,渐渐熟悉。”
步思文好像是八月份遇到的穆元,穆元是九月中才入的青岩书院中,中间间隔了足足一个月。
谢汐楼隐约觉得其中有些说不通的地方,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只能将尹林所说认真记下。
俩人离开穆元的房间,正要离开斋舍,一抬头瞧见一旁锁着门的房间。
谢汐楼指着那房间:“这房间空置?”
“刚空下没多久。曾经住着一位师兄住在此处,前不久师兄换了学院,便换了新的住处。”
“换学院?”谢汐楼面露讶异,“只听说其他学院的人要来文史院,却没听说过文史院的人转去其他的学院。”
文史院是最容易谋得一官半职入朝的学院,也是最难考的学院,从文史院向其他的学院转,几年都碰不到一个。
“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