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涂黑,谢汐楼捻了下,指尖沾染上墨渍,竟是还未干透。
看样子,前不久有人来过,有意涂掉了些什么,不想让人发现。
谢汐楼低头看地上脚印,在脑海中回忆刚刚的情形,将刚刚出现的人与脚印一一比照,只余下最后一串没有主的脚印,应该是发现尸体的人的脚印。看脚印,他从水榭外小跑着靠近尸体,片刻后惊慌离开,并未多停留。
不知涂抹这些纸张的人是谁。
玄参将水榭四周的门板和上,只留下最后一个口子。他擦着额头的汗,嘟囔着:“小陆回可真是扔了个祖宗给我,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
谢汐楼头也不抬:“他欠的人可多了,最欠这个死者的。要不是他,陆回哪儿能找到带人进山的理由?”
“这倒是。就冲着这份恩情,他也要把这案子破了,还死者一个清白。”玄参绕着死者走了一圈,“有什么发现?”
“冻死的。”谢汐楼留了个心眼,没和盘托出。
“这你都看出来了?”玄参狐疑,“你莫不是整日和小陆凑一起研究死人吧?”
“……”谢汐楼指着尸体的脸,面无表情,“芙蓉面,唇角笑容诡异,明显的冻死特征。不过具体还是要等仵作来,让他们来查验。”
“原来如此。”
谢汐楼再次凑近尸体。
尸体穿着青岩书院的衣裳,瞧着鼓鼓囊囊,谢汐楼翻翻他的衣领,一把拉开,青色的外袍下是棉衣,棉衣里的里衣手感光滑,竟是丝绸质地。
这料子不便宜,看来是个有钱人啊。
她摸着死者的下巴,试图掰开他的下颌,奈何尸体早已僵硬,无论如何都掰不开,只能无奈放弃。
她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随口问道:“刚刚裴文宇身边那个人,掌院可认识?”
玄参眯眼想了会儿,才道:“好像叫师进,我和他不太熟悉,就记得他比老裴还轴。”他伸了个懒腰,将一团乱的白发抓得如鸡窝一般,“老夫回去睡觉了,走的时候记得锁门,有什么事去观星台找我。”
“等等。”谢汐楼叫住玄参,笑道,“掌院,你今儿为何到的这么快?真是卜卦而知?”
玄参一脸的高深莫测:“秘密。”
“……”
第90章 我的夫人
玄参离开得很快, 步伐看似蹒跚,却是又快又稳,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中。谢汐楼将最后一块门板合上, 正准备离开, 转身便看到远处站着一人。
那人站在墙角屋檐下,不知站了多久。像是在看水榭的方向,但隔着风雪看不真切。谢汐楼小跑着穿过风雪,到面前时方看清,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稚气未退,嘴唇发白,看着她面露忐忑之色。
那少年看她走近, 抱拳行礼,犹豫着道:“在下尹林……听说了穆元兄的事……他可是在水榭中?”
正要去找他,没想到他自己送上了门。谢汐楼点头:“他还在里面, 你要去见他一面吗?”
“可以吗?”
“总归此刻无人, 莫要靠近,莫要破坏现场便是。”
水榭内昏暗不见五指,谢汐楼将合上的门重新拉开一条缝隙,光线如柱, 正好落在屋中央那不再有温度的人的身上,将他照亮。
穆元安静坐在那里, 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一般。
尹林谨记谢汐楼的叮嘱,只借着微弱天光瞧了几眼, 转身向外走。谢汐楼跟在他的身后,见他红了眼眶, 背过身用衣袖擦拭眼角的泪。
“见笑了。”
谢汐楼咬了咬嘴唇,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飘飘说一句:“节哀。”
雪越下越大,谢汐楼的外衣几乎被吹透,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她看尹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原地,便邀请他去了她的住处。
青岩书院供学子们住宿的斋舍虽然不大,但相对独立,三人一个院子,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房间。谢汐楼的住处是玄参提前安排过的,整座院子只住了她一个人,空出两个房间,极为安静。
她带着尹林拐出文史院,沿小径向上,小心翼翼走回暂住的小院,去了空置的房间。她将角落的炭火点燃,令取陶罐盛了些新雪,搁到炉子上。
热气氤氲,屋内逐渐暖和起来,冻得僵硬的四肢有所缓和。
尹林情绪平复下来,红着眼问谢汐楼:“他是如何死的?”
“已派人报官,晚些时候官府应当会派人来,到时候才能确认他的死因。”谢汐楼顿了顿,装作不经意,“你和他很熟悉?”
“我和他是两个月前一同考入文史院的,在此之前我们互相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