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留下的最后标记正在玉山山脚……兴许和东吉寺并无干系。”
纸镇看陆回拧眉沉思,不去打扰,自行取水,为陆回煮茶。
茶水沸腾,茶香弥漫,陆回胀痛的额角逐渐舒缓,脑海中闪过下午时碰见的那张湿漉漉的脸。
那张脸清秀精致,鼻梁挺拔一双杏眼湿润有神,只是肤色过于苍白,病殃殃的,不是长寿之相。
他的记忆力很好,是过目不忘的程度,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但这人的模样却让他莫名产生了熟悉的感觉,以至于他竟然有些不确定。
“纸镇,下午出门时碰到的那个人,我是不是曾经见过?”
纸镇愣愣点头:“殿下说的可是那个拿着帷帽,身材小巧,淋成落汤鸡的病秧子?”
“是。不知为何,这人我总觉得很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纸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是初次相遇……但是殿下,您知道的,我的记性自小就不太好,您若是都记不清,我更不可能记得。”
陆回沉默,觉得简直是疯了,才会问他这个问题。
“不过等堂木回来,殿下可以问问他。他的记性比我好,说不定会记得。”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纸镇不多想,垂头应答:“是。”
第4章 陆回这厮
谢汐楼溜回房间,掩好窗户,靠在墙壁上缓和半天,方才平静了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的心脏。
屋内昏暗一片,她不敢燃灯,摸黑磨蹭到床边,像个盲人似的坐下。
紧握在手中的纸笺在雨后湿气和手心汗水的双重浸润下,变得皱巴巴软趴趴。她将纸张搁在枕边,合衣瘫倒在床榻上,长长舒了口气。
好歹有点发现,不枉做贼似的走这么一遭。
不过陆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执掌大理寺,有他出现的地方必有大案要案,但灵州最近没听说发生什么大案要案啊……
好奇过后,谢汐楼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能再见到陆回,她打心底里还是高兴的。这两年,她像是一抹幽魂在天地间飘荡,无依无靠无亲无故,能遇到个熟人,纵然那人已经认不出自己,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的思绪不受控制飘回很多年前。
那年她十五,在青岩书院读书。书院与皇家关系密切,每三年,会有皇室成员去授课一段时间,通常是亲王郡王,有时也会是陛下亲临。陆回领天子命,这一年在书院中做了半年文史课夫子,而她好巧不巧正是他的学生。
那时的陆回,虽然对人冷冰冰的,但并不似现在这般凌厉。他相貌英俊,谈吐有度,天子胞弟,后宅清静,几乎是华京大半小娘子的梦中情郎。
她对那人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只觉得他在课业上对学生的要求太过严厉,逃他的课总要多用几分心思,就算如此,还是时常被他逮住罚抄书。
后来,他离开学院,她紧随其后。之后的一切就像是开始转动的齿轮,推着她向前,无法有片刻停歇。
如今倒是有重逢的缘分。
谢汐楼想着想着,不自觉睡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中,她回到了十五岁的青岩书院,青山绿水,粉墙黛瓦。山中四季分明,冬雪夏雨,春花秋月,她和同窗好友们日日同吃同住,是她少女时少有的轻松时光。
那是个夏季的午后,她撑着脑袋强压着困意,看着前方的陆回,他手中拿着书卷,一条一条讲解着,声音清冷如穿过山间树林的风。
午后阳光正好,穿过敞开的窗户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柔和了岁月,缓慢了时间。
若能回到那时,该有多好。
屋顶的响声将她强行从梦中拉扯出来,那声音细细碎碎,像是有人在屋顶上行走,踩碎瓦片的声音。昏昏沉沉中,她强撑着辨别方向,声音自远到近又到远,越过谢汐楼的房间,发出一声轻响,而后再无声音,
一切重归寂静后,谢汐楼再度沉沉睡去,却没能再回到那个夏季的午后。
许是这一日睡得多,次日天还未亮透,她便清醒过来。昨日的纸笺还在枕边,谢汐楼将纸张展开,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卿卿,如旧。守空”
谢汐楼揉了揉眼睛,将纸张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相信这张纸上只有这几个字。
就这么几个字,犯得着用这么大一张纸,写得这般工整吗?找人带个信儿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谢汐楼不信邪,再次翻看这张纸,希望找到一丝半点线索。
纸张是寺庙常见的用来誊抄经文的虎皮宣,被裁下这么一块,保存完好,只有横竖两道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