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只是你别对自己置气。”
周铁生摸了摸肿胀的嘴唇,消了一些,但没完全消。
有一些爱,但又没有完全爱。
“你要气不过,就像今天一样打我,我只是被你打了嘴,你还可以打我身上,打我腿,打我屁股.......我屁股大,你可以换着地方,分好几次打.......”
他絮絮叨叨,乐此不疲,早已超出一句话的范畴。
“好了,我走了,你睡吧。”
周铁生挠了挠头,蹿进一丛草里。盘算着是原路返回还是另寻路线。
只听“吧嗒”一声,从窗里扔出一块布。
男人匪夷所思地爬过去将那布捡了起来,揣在了怀里。
他没工夫思索,一路潜行飞奔到安全处,又确认了一番四下无人后,借着月光,抽出了那块碎布来细看。
是他儿时的那块褡裢,那个被扯烂的破褡裢,鞋匠给他缝制的褡裢。女人用细密的针脚替他修补得焕然如新,内衬里还纹上了别致的水云纹,外头是两只小老虎的图案,一只只有三只脚,一只有五只。
周铁生小心藏好,头也不回地奔跑在月色里。
晚风醉人,他有点想哭。
“铁生。”
背后有人叫他。
男人回过头,看到一个女孩站在月亮下,对着身边的男孩说:“上了学堂就要有好褡裢,你把你那个破的先给我,我给你补补,补好了还你。”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新的,搭在男孩肩上,“这个你先用着,我缝得不好,但也能先顶一阵子。”
男孩听话地点了点头,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心想,真丑,还不如我自己缝的。
过去这么多年,怎么缝得还是这么丑呢?
男人拿着失而复得的褡裢,对着霞飞苑的方向瘪嘴笑了笑,他擦去眼里一点吝啬的光,扭头溶进月色中。
第12章 肯定还有别的刺激。
温灵的精神变得越来越不好。
甚至于到了龙王节正当盛势的那一天,她都没缓过来。
大房二房的人都邀着去渭河边放莲花灯、看舞草舟,府里大半佣人都跟去了,只剩不爱热闹的六房沈素秋和三房钟雪樵守家。
四太太温灵自然也没跟去。蜷缩在她的造梦轩里,像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半个月都没怎么出门。
沈素秋和钟雪樵一起去看她,发现都快认不出她了。温灵就这样苍白如纸地横在那张绣床上,衣不蔽体,蓬头垢发。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那样漂亮,西施病了,也还是病西施。相比从前的恃美行凶,现在的她仿若风中蒲柳,更让人有了些怜惜之感。
“二房的人已经跟我说了,”温灵抱着沈素秋的手,闪烁其词:“那丫头死了.......”
“什么那丫头?哪个丫头?”
雪樵不懂。
“就是之前那个被我打残了的丫头!”她一下变得激动起来,抄起剪刀,紧紧握在手中,“那个死女人、小贱.货!敢咒我。她骂我是妓.女,是婊.子,说我要被男人戳烂........”
剪刀又被“啪”一声丢下,她抱着沈素秋的手,整副身子抖若筛糠,“我不是故意要害死她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把她打残的.......我不是故意的!”
沈素秋同钟雪樵对望了一眼,无声地掩去了各自眼里的光。
“她最近每天晚上都来找我,她就站在那里——”
她指了指两人身后。
“她站在窗户后,伸出千百只手,每只手上长满了眼睛和嘴。每张嘴里都在重复婊.子,婊.子婊.子婊.子婊.子婊.子.........全* 都是婊.子!这屋子里全都是婊.子!”
她举起手边的枕头,朝窗户砸了过去。
“你病了。”
沈素秋说,“夫人知道了这件事,让我们好好照看你。郎中下午就过来替你扎针。”
钟雪樵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老四,会好的。一针下去,立竿见影,老爷还等着你给他唱戏。”
当年温灵在花街红噪一时,一首《西厢》万人空巷。她是秦地女子,却额外钟情南国情调,另一首《秦淮八艳》也是,经她一唱,变得热烈明媚,像煮开了的秦淮河水,将人烫出一身鸡皮疙瘩。尤其那句“商女不知亡国恨”,下半句她自己改了,“寂寞空庭春.欲晚。”
她总是有很多自己的小花心思,像一只狡黠的狐。
“老爷.......”狐狸也还是累了,她变得神魂缥缈,目光游离,“邱守成.......呵呵......那个老货。”
“你们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