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了个撑黑伞的人影。伞面微抬的瞬间,露出半张没有五官的脸。
右臂伞纹在此刻剧烈灼痛。脑海浮现的画面终于连贯起来:二十年前的子夜,爷爷他们在此地进行某种仪式。伞剑刺穿的并非蛇尊,而是个戴青铜傩面的少年。当少年倒下时,爷爷跪地痛哭,而白发老妪则从尸体眉心抽出了条发光的小蛇...
黑伞人影对我做了个"跟来"的手势,转身走向深山。怀表里的八卦盘突然疯狂转动,最终"咔"地停住——磁针指向"坤"位,但玻璃表面却映出"乾"位的卦象。
山雨欲来的闷雷声中,我望向阴影巨伞的伞尖方向。那里有座不起眼的道观废墟,此刻正亮着幽幽绿火。当第一滴雨砸在皮纸上时,血绘的地图像被激活般浮现出立体的山势图,在绿火位置标注着三个小字:
"伞中人"。
山雨来得又急又猛。我攥紧那张人皮地图在密林间穿行,右臂的伞纹如烙铁般发烫。雨水冲刷下,皮纸上"伞中人"三个字竟渗出丝丝血痕,在积水里扭成小蛇形状。
道观废墟比想象的更近。穿过最后一片灌木时,腐木气息突然被浓重的檀香取代——本该倒塌的牌楼完好无损地立在雨中,匾额"玄真观"三个金字崭新得刺眼。
"幻术?"我摸向臂上伞纹,却抓了满手腥黏。那些微型符文正在渗血,顺着指尖滴落。更骇人的是,血滴在半空突然转向,斜飞向道观西侧的偏殿。
偏殿屋檐下,黑伞静静悬在空中。伞骨末端垂着十二串青铜铃,每串都挂着不同的人面像。雨水流过那些狰狞面孔,在伞沿形成诡异的血色水帘。
"吴家小子。"伞下传来空洞的回响,像是很多人同时说话,"你爷爷欠的债,该还了。"
我猛地后撤,袖中滑出白灵素留下的银伞残柄。伞骨接触雨水的瞬间,臂上刺青突然暴起青光,在雨中织成半透明的伞形结界。
黑伞突然急速旋转。那些青铜铃铛的人面像同时睁开眼睛,张着嘴发出高频尖啸。声浪震得我耳鼻渗血,却见结界上的雨滴全部凝固,折射出无数个扭曲的伞影。
"伞剑认主?"无脸人从伞下现出身形。他黑袍上绣满银线伞纹,袖口却沾着新鲜的血迹,"可惜灵脉未通。"
他抬手甩出三枚青铜钱。钱币在空中组成伞状阵法,每枚钱孔都射出丝状黑气。我的结界应声碎裂,左肩突然剧痛——有道黑气己刺入皮肤,正顺着血管往心脏游走。
臂上伞纹突然自主蠕动。那些微型符文如活物般涌向伤口,将黑气逼至指尖排出。滴落的黑血在地面腐蚀出伞形凹痕,里面浮出半张人脸——是傩面人残留的那部分!
无脸人黑袍一震:"你吞了傩面魂魄?"他突然掐诀念咒,我怀中的皮纸地图自动飞出,在空中燃烧成灰,"那就更留不得了。
黑伞陡然膨胀,伞面浮现出白灵素痛苦的面容。她张着嘴似要呼喊,却被十二串青铜铃锁住咽喉。我右臂的伞纹突然脱离皮肤,在雨中凝成实体光伞,与黑伞形成角力之势。
"血祭傩面,魂铸影伞。"无脸人从袖中抖出个青铜匣子,正是地下湖里那个,"今日就让玄霜阁绝脉!"
匣开刹那,我臂上的伞纹全部离体,在头顶结成北斗阵型。黑伞中同时射出十二道锁链,每道锁链末端都挂着白灵素记忆的片段。最骇人的是其中一段画面:二十年前的雨夜,爷爷亲手将伞剑刺入少年傩面人的眉心,而少年腰间赫然挂着同样的青铜匣!
光伞突然收拢,将我完全包裹。再睁眼时己置身偏殿内,面前是座青铜伞架,架上悬着七把形制各异的古伞。正中那把黑伞正在剧烈颤动,伞面凸出人脸轮廓。
"碰不得!"身后传来苍老女声。白发老妪从梁上飘落,正是照片里与爷爷合影那人。她指甲暴长,瞬间划破我右臂,"伞纹认主需饮血开锋!"
鲜血溅在伞架上,七把伞同时发出龙吟。老妪突然撕开衣襟——她心口处有个伞形空洞,里面蜷缩着条晶莹的小蛇!
"玄霜阁主修的是封魂伞,你爷爷却偷偷炼化伞中灵。"她将小蛇拍入我伤口,"现在灵脉归位,该算总账了。"
臂上伞纹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粒涌入黑伞。伞面白灵素的面容突然清晰,她嘴唇开合间,整把黑伞的锁链寸寸断裂。无脸人惨叫着想收回青铜匣,却被一道伞影刺穿手掌。
老妪趁机掐诀念咒。七把古伞旋转着组成天罡阵,将黑伞困在中央。我这才发现每把伞骨上都刻着名字——最旧的那把赫然写着"吴天罡"!
"你爷爷的本命伞。"老妪咳着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