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教室时,早读课己经开始了。班主任陈先生站在讲台上,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下挂着两轮青黑。
"今天不上早读。"他敲了敲讲台,声音干涩,"都坐好,我有事要说。"
教室里安静下来。窗外飘着细雨,玻璃上凝结的水珠像无数双流泪的眼睛。我盯着自己课桌上新刻的划痕——那形状像极了昨晚在地窖里看到的血手印。
"魏老师的事情,想必大家都听说了。"陈先生推了推眼镜,"今天是他的头七,学校决定下午停课......"
后排传来几声窃笑。我转头看见魏家老三的儿子魏小虎正和几个男生挤眉弄眼,手里转着支钢笔,笔帽上缠着截白布条——那是孝子戴的孝布。
"死了活该。"魏小虎压低声音,"老不死的东西......"
我胃里一阵翻腾。魏大爷是村里小学的前任校长,退休后瘫痪在床三年,全靠邻居接济度日。三个子女谁也不愿照顾,最后老人活活饿死在床上。发现时,被褥都被啃掉了一半。
"安静!"陈先生突然拍桌,吓得全班一激灵。他深吸一口气,从讲台下拿出个铜盆放在桌上——和昨晚地窖里出现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按村老的吩咐,"陈先生的声音有些发抖,"今天每个学生都要往盆里扔枚铜钱,算是给魏老师送行。"
铜盆在昏暗的教室里泛着诡异的青光。盆底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迹。我死死盯着盆沿那处凹陷——没错,和地窖里那个盆的缺口形状完全一致。
队列缓缓向前移动。轮到魏小虎时,他故意把铜钱抛得很高,硬币"当啷"一声砸在盆底,弹起来又落下。
"老东西,拿去下面买棺材吧!"他嬉皮笑脸地说。
教室突然安静得可怕。铜盆里的铜钱诡异地振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魏小虎脸色变了变,刚要后退,铜盆毫无预兆地翻倒,十几枚铜钱"哗啦"洒了一地。
最诡异的是,所有铜钱全部竖着插进了木地板,像一排小小的墓碑。
陈先生的手抖得厉害,弯腰去捡时,一枚铜钱突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物质——那根本不是铜,而是某种腐烂的虫壳。
"今天就到这里。"陈先生猛地首起身,"下午停课,所有人立刻回家!"
同学们争先恐后地往外跑。我刚要起身,余光瞥见教室后门站着个人影——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人,穿着件褪色的蓝布衫,半边脸凹陷下去,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魏大爷。
他灰白的眼球缓缓转动,最后定格在魏小虎身上。干瘪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牙齿在打颤。
我死死掐住大腿,强迫自己别出声。人影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一阵突如其来的腐臭中。
魏小虎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脖子栽倒在地。几个男生手忙脚乱地去扶他,扯开衣领一看——他脖子上赫然出现两排青紫色的牙印,正慢慢渗出黑血。
"报应啊......"前排的李小满小声嘀咕,被陈先生狠狠瞪了一眼。
我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关门时,黑板突然"吱呀"一声自己擦干净了,然后慢慢浮现出几行血红色的字:
"饿......"
"好饿......"
"你们......也来尝尝......"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有人用指甲抠出来的。最下方画着个铜盆的简笔画,盆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骨头。
雨下大了。我冒雨跑出校门时,看见几个村民围在公告栏前指指点点。挤进去一看,公告栏上贴着的奖状全部变成了泛黄的讣告,每张上面都印着魏大爷的遗像。更骇人的是,照片里的魏大爷眼睛会动,正首勾勾地盯着围观的人。
"邪门了......"村支书老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快去找吴道长!"
我转身就往家跑。路过魏家时,看见院门大敞,几个亲戚在院子里吵得面红耳赤。
"谁让你拿爹的抚恤金的?"
"放屁!存折明明是你偷的!"
"都别吵了!棺材钱还没着落呢!"
争吵声中,堂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众人冲进去一看,魏大爷的遗像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照片上的老人嘴角诡地上扬,眼睛里流出两道暗红色的液体,在木地板上蜿蜒成两个扭曲的字:
"饿啊"
魏家顿时乱作一团。我正看得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