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涟漪,远比想象中更快地扩散开来。′w^a~n!g`l′i\s.o′n¢g\.+c·o^m·
次日午后,碎玉轩内暖意融融。甄嬛正倚在窗边榻上翻着一卷书,淳儿则坐在小杌子上,捧着一碟新做的牛乳菱粉香糕吃得正欢,两颊鼓鼓囊囊,像只偷食的小松鼠。殿内弥漫着糕点甜腻的香气和炭火温暖的气息。
崔槿汐脚步匆匆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低声在甄嬛耳边道:“小主,内务府方才传来消息……淳常在的绿头牌,被翻了。”
“啪嗒”一声轻响。
甄嬛手中的书卷滑落在榻上。她猛地抬眼看向崔槿汐,眼神锐利得惊人:“你说什么?”
崔槿汐垂着头,声音更低:“是,皇上亲笔圈定的,朱砂批红。”
殿内暖炉烧得旺,甄嬛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淳儿。
淳儿还捧着那块咬了一半的香糕,似乎没听清,或者听清了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眨巴着大眼睛,茫然地看向甄槿汐,又看看甄嬛,嘴角还沾着一点白色的菱粉。直到甄嬛那难以置信、混杂着震惊与某种刺痛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手里的香糕“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脆弱的惨白。那双总是盛满天真笑意的眼睛,此刻睁得极大,里面清晰地映出巨大的恐惧和无措,像被猎人突然逼到绝境的小兽。
“姐……姐姐……”她嘴唇哆嗦着,只吐出两个破碎的音节,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特有的尖细通传声:“内务府总管黄规全,奉旨给淳常在送贺仪到——”
话音未落,碎玉轩的门帘已被打起。内务府总管黄规全那张堆满圆滑笑容的脸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串手捧朱漆托盘的太监。托盘上盖着明黄的绸缎,里面盛放的物件看不真切,但那刺目的明黄颜色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压迫。
“奴才给莞贵人请安,给淳常在道喜了!”黄规全甩着马蹄袖,笑容可掬地行礼,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刻意渲染的喜庆,“恭喜淳小主!皇上隆恩,今儿翻了您的牌子!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奴才奉旨,特将侍寝的贺仪送来,请小主过目!”他一挥手,太监们鱼贯而入,将那些沉重的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殿中央。
明黄的绸缎被揭开。赤金镶红宝的头面在幽暗的殿内折射出冰冷炫目的光;云锦贡缎的料子滑腻如水,堆叠着富贵;还有各色精巧的玩器、成匣的珍珠……琳琅满目,价值不菲,足以晃花任何一个初入宫廷的少女的眼。
可这些珠光宝气落在淳儿眼里,却像淬了毒的利刃。她猛地从杌子上站起来,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像是想后退,脚下却虚软无力,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她求助般地看向甄嬛,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惊惶和哀求:“姐姐……我……我不要……”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蚋。
黄规全仿佛没听见,依旧笑得一团和气,对身后捧着另一份稍小些礼盒的太监道:“这是皇上赏赐莞贵人的,贵人协理六宫,又对淳小主多有照拂,皇上圣心嘉许。”他又转向面无人色的淳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淳小主,吉时将至,请早些预备着吧?凤鸾春恩车,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
“预备”二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甄嬛心上。她看着淳儿惨白的小脸和那双盛满恐惧的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冰冷怒意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涩然。这所谓的“恩宠”,这冰冷的“贺仪”,这不容拒绝的“吉时”,像一张早已织就的巨网,笼罩下来。她甚至能嗅到那网线上属于前朝权力博弈的铁锈味——方家,淳儿那个在西北手握重兵的父兄。皇帝看中的,是这张脸孔背后的势力,而非这具身体里那个刚满十七岁、还带着点心屑的灵魂。
“槿汐,”甄嬛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带淳常在进去,好好梳洗……预备。”她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目光避开淳儿那双瞬间盈满绝望泪水的眼睛。
崔槿汐忍着心酸,上前轻轻扶住摇摇欲坠的淳儿:“小主,随奴婢来吧。”
淳儿被半扶半抱着带进了内室。殿内只剩下甄嬛和黄规全等人,以及那些散发着冰冷光泽的“贺仪”。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黄规全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讪讪地垂手侍立。
不知过了多久,内室的门帘再次掀开。梳洗好的淳儿被两个年长的嬷嬷搀扶了出来。
她身